第38章 曦草丸

  「可本宮如今卻覺得你實在無用。」皇后單手漫不經心地搭上扶手微微俯身,冷眼睨向他,語氣沒有什麼特別的起伏。

  「娘娘!臣回去馬上想辦法。」蕭天澤聽言心臟頓時一緊,密集的汗珠匯聚成大大的一顆自額頭倏地滴落,殷濕灰黑色的地磚。

  「哦?可本宮不想等了,怎麼辦呢?嗯?」皇后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護甲,語氣悠悠,似隨口一說。

  「三天!娘娘只要給臣三天的時間,臣一定給娘娘帶回好消息!」蕭天澤眼睛猛地一睜,眼底的驚慌全表現在了臉上,戰戰兢兢地朝皇后承諾。

  「既然蕭太史都這麼說了,那本宮便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她擺弄護甲的動作停下,塗著紅色口脂的嘴唇揚了揚,轉眸看他慢條斯理地道。

  「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再給不了本宮想要的,你就可以帶著你的父親回黔州養老了。」她說話的語氣很是淡然,一張嫵媚的面容掛著柔和的笑意,可話里的意思卻是滿滿的威脅。

  蕭天澤明白她不是在與自己開玩笑,而是真的沒有耐心了,若是這次再失敗,不僅現在所擁有的會喪失殆盡,而且會永無翻身之地。

  「臣定當竭盡全力!把葉舒晚收入囊中!」他粗略的抹過額頭上的汗漬,重重地朝皇后磕了一個響頭。

  ……

  葉舒晚帶著毒草高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不知高人如何稱呼?」葉舒晚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輕聲問道。

  「奴才程梁,小姐直呼名字即可。」程梁朝她低了低頭,仔細回道。

  「程大師。」葉舒晚回禮。

  「程大師稍作等候,我去取東西。」葉舒晚對他稍稍頷首,輕言慢語道。

  轉頭朝一旁侍候的小虹道,「小虹,幫程大師斟茶。」驀地轉身走進屋內。

  葉舒晚從床榻之下的隱蔽之處翻找出竹管,因為她怕侍女打掃屋子的時候誤觸,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她抱起竹管邁出門,逕自回到院中的四仙桌前,伸手將東西遞給程梁,「麻煩大師幫我瞧瞧這裡面究竟是什麼?」

  「沒問題,交給我。」程梁放下茶杯,沖她笑了笑,隨後目光落在青色的竹管上。

  「大師小心。」葉舒晚隨著他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叮囑了一句,雖然她知道程梁研究這種東西是家常便飯,但還是要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心。

  只見他側身從隨身攜帶的木箱中取出一副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的皮革手套。

  他對著裡面吹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戴上,動作謹慎虔誠。

  葉舒晚不由地側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嘆,不愧是專門研究這種東西的,心懷敬畏,不懈怠,不然一個不小心便是一條人命。

  緊接著葉舒晚就瞧見他捏著竹管中間貼近耳朵晃了晃,他點了點頭,將它的一端對準他。

  「葉小姐,麻煩您退後幾步。」程梁一邊說道,一邊又從木箱中取出三隻面罩示意葉舒晚戴上。

  葉舒晚不解地睨向他,又側眸看了一眼小虹,沒有多言,自顧接過從凳子上起身攜著小虹走到遠處。

  程梁戴上面罩,動作認真仔細,兩指捏住柱塞晃動著拔出,接著一股黑色毛絨絨的氣息從裡面飄飄鑽出。

  「小姐這是什麼?怎麼會這樣?」小虹一臉詫異語調有些顫抖不安地問道。

  葉舒晚自然也看到了這番景象,不自覺眉頭緊蹙,這看著可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她搖了搖頭,目光緊緊盯著程梁的動作。

  待黑色氣體全部釋放,竹管被他倒扣,一攤黑炭灰一樣的黑色粉末頃刻間撒了一桌子,其中伴著幾粒大小一致的小丸子。

  葉舒晚登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腰身兩側的手漸漸蜷縮,「這是什麼?」她咬牙切齒地問。

  程梁捏起一粒黑色藥丸觀察,隨後又放在指尖碾了碾,沒有碾碎,拿出箱子裡的小錘敲了幾下,撥動兩下察看半晌後,才緩緩開口,神態嚴肅,令人不自覺信服,「回小姐,這東西名叫曦草丸,製作其的主要藥草便是流螢草,只是……」程梁說著說著猶豫了一刻。

  「只是什麼?」葉舒晚急切問道,大步跑到他的面前,焦急萬分。

  「只是這流螢草原生烏國,並且還是生長在雪山高崖,極其難得。」程梁見她態度急迫,摘下面罩,忙不迭送地回道。

  「這烏國距凌國千里之外,就算是奴才自小生活在烏國也對這種草藥僅有一面之緣,還是晾曬過的乾草。」程梁繼續道,方才閒適的神情略有鬆動。

  「不知這東西葉小姐從何得來,流螢草本就難得,製成藥丸更是難上加難,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即便是奴才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程梁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看向她,神態堅定,是真的想要知道。

  葉舒晚壓下自己躁動的心,逼迫自己坐下,「那大師可知此藥的用途?」她指了指桌上的藥丸問。

  「此藥是絕佳的凝血藥物,只用一點兒的止血效果便可堪稱奇蹟。」程梁道。

  葉舒晚聽言皺眉,身子前傾湊近,「那若是用多了呢?」她放在桌邊的手指漸漸捏緊,心情有些緊張。

  程梁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意,猶豫了一瞬後還是給予了回答。

  「若是用的多了,能慢慢控制人的神經,讓她思維混亂,最後徹底瘋癲,而瘋癲之後身體的各個器官開始慢慢衰竭,這藥的厲害之處就是讓人內里虛空,表面紅潤看起來像漸漸好轉了一般。」

  「而面色變得紅潤之後就會出現嗜睡不醒,食慾大增的現象。」程梁一點一點道,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現象都像是敲打上了葉舒晚的心臟。

  搭在桌沿的指骨已然泛白髮麻,她絲毫察覺不到麻痹的感覺,不敢置信地盯著程梁的嘴一張一合,耳邊好似有一團蜜蜂嗡嗡作響,吵鬧非常。

  「夠了。」葉舒晚猛地拍桌站起,眼裡擠滿憤怒,步伐踉蹌差點兒朝另一頭栽去,幸虧小虹及時扶住,她一手撫開,轉頭就要衝出院子找王白鳳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