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虛假的謠言

  痛苦的哀嚎聲不絕於耳,腳下的地方,每時每刻都在上演死亡的劇目。

  凌淵兩隻腳時隔多天再次踏回這裡,他抬眼目光不住移動觀摩,好似對眼前這些以前幾乎天天所見的景象多了幾分陌生。

  「殿下,二殿下就在隔壁間。」青雲引著凌淵過去。

  在一間不大不小的牢房中看見了凌霽,他一身黑衣,身上沒有多餘的傷口,只有來時路上掙扎留下兩道痕跡,更沒有犯人狼狽,只是端坐牆角的稻草堆上,後背倚著潮濕涼的石壁,雙眼緊閉,與世隔絕。

  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他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

  經過來時路上還有在牢里等待的時間,他的情緒已經趨近於平緩,沒有了歇斯底里,面上平靜,看似心如止水。

  他也不說話,只是那麼看著進來的男人,寸目不離。

  青雲搬來了太師椅,放在中間,凌淵眼皮淡淡一掀,逕自落座。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凌霽嗓音清冷,聽起來好像真的對這個世界沒有了眷戀,一心赴死。

  他的話讓面無表情的凌淵一聲嗤笑,他眉頭挑了下,目光是看著一個將死之人的輕蔑,「孤可不會殺你。」他垂眸轉了轉拇指的玉扳指,語氣施捨。

  「不殺我?這可不是你凌淵的作風。」凌霽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事情到了現在,裝下去只是徒增沒趣,倒不如有什麼說什麼,也落得一個逍遙快活。

  凌淵轉動扳指的動作頓住,驀地抬眸看向他,「葉舒晚的事情,是你做的。」他這話是確定之後的篤定,連疑問確認都不曾有,而是直接發問。

  凌霽愣了瞬,隨即張口大笑兩聲,多餘的狡辯都沒有,直接承認,「呵,沒錯,就是我。」他驕傲的眼神沒有絲毫為恥的意思,他很得意。

  得到確認,凌淵鬆開手,食指輕叩扶手,語氣平穩,「原因。」

  「很簡單啊,我要殺了她。」

  「孤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和葉舒晚只在凌禾工公主的生辰宴上見過。」既然只有一面之緣,又何來殺人奪命的怨恨?

  「哈哈哈,凌淵啊凌淵,原來你也有不明白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呢,現在還不是要來問他才能知道事實。

  凌淵不打斷他的發癲,冷眼凝著他發狂,輕叩扶手的食指頻度越來越緩。

  他既然已經落到了凌淵的手裡,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凌霽對這一點知曉的透徹,他的復仇大計終究沒有了用武之地,不會善終。

  他緩和掉胸口大笑後的起伏,眼神回到眼前坐著的男人身上,「你這麼聰明,應當猜得到我的最終目標是什麼……」

  他就算再恨凌淵,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才智,不然怎能從一條布滿荊棘的小路殺出一條鮮血四濺的血路,他的父皇有十個兒子,現在只剩下了三個,凌澤因為年紀尚小所以逃過一劫,他因著與世無爭的虛偽面孔才能順利活到今天。

  世人都說凌淵狠毒,就像一隻毒蠍子,一旦抓著你的死穴就會毒殺到底,讓你毫無反手之力,可他卻看得明白,他比世人口中的冷血多了一份不該有的仁慈。

  哪怕這仁慈微乎其微,遠遠埋藏進了他狠戾無情之下。

  凌霽的話,倒是讓凌淵想起了些久遠不曾提起,已經被人漸漸遺忘掉的東西。

  他恨的人,除了他之外,還有……

  「皇后。」叩弄扶手的手指停住,他冷凝的目光禁錮遠處坐著的凌淵臉上。

  果不其然,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眼底霎時閃過一抹濃濃的恨意,字咬牙切齒的自牙縫擠了出來,「裊裊的死與皇后脫離不了干係,我豈能放過她?」

  裊裊,他最愛的女人,他們一見鍾情,從相知到談婚論嫁足足用了一年的時光,他們形影不離,可就在成婚的頭一天晚上,裊裊背叛了他,和另一個男人廝混在了一起。

  被他親眼捉到了床榻之上,他永遠永遠忘記不了目睹時刻時的心痛,那是一種心活生生剝離胸膛,心臟還在手掌中一鼓一鼓跳動的感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剎那間,凌霽眼中所有的平淡化作一團烏有,腳邊的稻草被他踹得遠了幾仗,眼尾猩紅,劇烈起伏的心口明示著他心情無法自拔地激烈。

  「你知道我的痛嗎!皇后毀了我的幸福,我怎能叫她安穩的坐好後位,做錯了事就該償還應有的代價!」

  他以為她背叛了他,所以他親手毀了她,同年凌國遭受了一場十年難遇的洪災,他指使欽天監到凌帝身邊,說一些子虛烏有的話,凰星一事就是他親手製造出來的。

  而裊裊就是他親手捏造出來的第一任凰星!

  她敢背叛他,他會讓她好過嗎?那就去另一個世界吧。

  不曾想,裊裊祭天后的第二個月,他發現了幕後指使,他的養母,皇后。

  她為了一己私慾,想要塞女人操控他,而那時裊裊與他感情深厚,她威脅無果後,就被她下了藥,迫使她遠離自己,以至於後來才好塞她的人到自己身邊。

  他知道一切的時候,只覺得頭昏腦脹,像是一道驚雷照著他的大腦中央劈了過去。

  「你最恨的人,該是你自己。」凌淵坐在一旁,聽著他的遭遇無動於衷。

  得不到就毀掉的作風跟他一樣,若是葉舒晚背叛了他……

  他想著凌霽的做法,倏地蹙了蹙眉。

  「呵,是啊,我的確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可我還要報仇,我要讓皇后千倍萬倍的償還!」他字字鏗鏘有力,決心盎然。

  「所以,凰星一事是你造的。」他捕捉到了他話中的關鍵。

  凌霽暗暗感嘆他的天真,「凌淵,你覺得這麼多年下來,是真是假有那麼重要嗎?」

  這話沒有一丁點兒錯,有些事情過了太久,假的也該變成真的了。

  「葉舒晚是必須要死一次了。」凌霽語調悠悠,他等著看凌淵的笑話。

  喜歡的女人被虛假的謠言弄死,自己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可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