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殿內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眾人面面相覷,心了於然,相視一笑,抿口不言。
葉舒晚愣了一下,轉眸看見旁邊人微妙可察的臉色,頓時蒼白的臉色湧上一絲血紅,臉頰發熱,不滿地瞪了眼前男人一眼。
偏偏凌淵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冷冷的掃了旁邊人一眼,一臉漠然,說了一句,「下去。」
他嗓音中攝人的冷意,嚇得眾人緘默地低下了頭,不敢多說一言,更不敢交換眼神,生怕惹的殿下不快丟了腦子。
青雲是個會看臉色的,他不動聲色地掃過周邊,開口道,「小姐需要安靜的休息,這裡便留下太多的人,各位都退下吧。」
小姐醒了自然是要和殿下待在一起的,而這幫人待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不說,還平白的浪費了殿下與小姐相處的時間,惹怒了殿下就不好了,他心中想道。
「是。」他這麼一說,眾人趕忙服了服身子,眼觀鼻,耳觀心,心無雜念地退了出去。
不得不說他的有眼力見兒做到了凌淵的心坎兒上,他的確是想和葉舒晚單獨相處。
一時間屋子恢復了寂靜,一人倚在榻上,一人坐在她的旁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葉舒晚承受不住如此憋悶的氣氛,率先開口緩解了這份尷尬,「殿下還沒告訴我,我是怎麼了?」
見他提起,凌淵略有遲疑,但也僅僅是一瞬,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然他也心存私心,想要告訴她自己為她做了什麼,免得最後她傻乎乎地感激錯了人。
想想有那種可能,他心裡憑空升起的暴怒就想要殺人。
腦中的想法百轉千回,最後尋了個角度向她拋出了一個問題,「你之前可知道自己有痛覺紊亂的病?」
葉舒晚聽他這話,眉目一抬,精緻好看的杏仁眼中滿是錯愕。
他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懂?
痛覺紊亂?她不記得自己上輩子有這種病啊?難不成是新生出來的?
凌淵短短的一個問題激起了她心中的驚濤駭浪,腦子裡產生了無數種離譜的可能。
她眼中聽到這個問題產生的驚愕不是假的,凌淵心中有了數,看來她並不知情,你都不知道自己身體出了狀況。
他搭在洗錢的手卷了卷,驀地突然垂頭側眸,解開腰間繫著的安神香饢。
拿在手裡掂了掂,將香囊沾有血跡的一側轉給她看,「還記得這個嗎?」
葉舒晚定睛一看,眉眼微微蹙起,「這不是我送給殿下的香囊嗎?」似乎不太明白他突然提起所謂何意?
這香囊還是她剛到太子府的時候,凌淵逼著她繡的,她記得當時足足繡了五十個,害得她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醒來腰酸背痛的,手上還莫名多了個血窟窿。
等等!血窟窿?
她一雙鋥亮的眼睛驀然睜大,一臉愕然僵硬轉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看她這反應,凌淵就知道她定是回憶起了之前。
葉舒晚伸出手,從他手裡取過香囊,翻看一番,當時落下的血跡因著時日過久,已經發黑,指腹順著血跡處輕輕摩挲,她的眉擰的越來越緊。
「這黑色好像有點不正常。」她摸著輕聲地嘀咕了句,抬眸對上凌淵的眼睛,無聲的詢問。
凌淵這回沒有選擇賣關子,而是看著她直言道,「這也只是孤的猜測,至於是不是如此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這血色不是過了太久應該呈現的黑褐色,它的黑中微微透著紫,不該是正常人有的。
葉舒晚捏著香囊,指尖用力,料子在她的力氣下發了皺,她的頭輕微晃動著,一雙明亮的眸子沒有焦點,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凌淵注意到了她的奇怪,一雙鋒眉暗暗下壓,壓迫感登時傳來,無聲的朝床榻上的小姑娘襲擊下來。
他緊緊盯著她,幽黑的眸似鷹聿一樣尖銳,不放過她一分一毫的表情,「你,是否還有什麼隱瞞了孤?」
他說話時聲音很輕,輕到好似眼中那陰戾的情緒就像一場虛假的水中浮沫,只需輕輕地一撫便可煙消雲散,破碎不見。
他沒有徵兆的逼問,使得葉舒晚下意識心臟緊縮,「殿下,殿下,說什麼呢?我的事情殿下不都了如指掌嗎,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似乎為了證明自己話中的可信度,她特意直視進他的眼睛,迫使自己不在他的攝人的眼神下不自主的避開目光。
笑話,她當然有事瞞著他,只是這件事關乎著她的生死存亡,她就算是死也要咽在肚子裡,爛在心底。
不然若這世間人知曉,定會將她當成一個邪氣的怪物,不說處死也會將她送進煉獄刮腸破肚的捉摸,到死都無法安寧。
畢竟重生一事聽起來過於荒謬離譜,就算是她自己沒有經歷過這事,聽到這事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無法相信。
她現在雖然和凌淵的關係日漸親密,但也不覺得親密到可以將此怪誕之事和盤托出。
她緊張的手指攪了又攪,上齒無意識的搓磨著紅潤誘人的下唇,下唇遭到蹂躪,紅的像一棵熟透了的櫻桃。
她緊張的小動作,凌淵盡收眼底,眼眸輕掀,不著痕跡的掩藏於心,隨後牽了牽唇,「沒什麼,隨便問問。」他輕撫了撫她的發,動作溫柔,溫柔的不像他。
他的手在他的發頂不住盤旋,沒有停歇的意思,嘴上柔聲地說道,「晚晚要記得,不管有什麼事都要和孤先說,若叫孤自己發現……」話作停頓,眼底噙笑,不再繼續說下去,似乎在等著她自己補充。
葉舒晚還能不了解他嗎,依照往日的慣性,這說到最後定是一些威脅恐嚇她的話,明明是關心的話,非要說的那麼嚇人嗎?她心中腹誹,快速地瞪了他一眼,又飛速的收回去,訴說著自己的不樂意。
她的這點兒小動作,凌淵怎會不知道,他只是笑笑,繼續說道,「總之呢,晚晚要學會信任孤。」他不會再傷害她,他會好好對她。
這話不算敲打,但也算作是對葉舒晚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