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崩塌

  同一時間,凌國。

  「小姐,您千萬要撐住啊,太子殿下他馬上就要回來了。」小蝶匍匐在床榻前,望著床榻上一動不動,臉色比前幾日還要難看甚至越發青紫滲人的葉舒晚,嗓音染上了哭腔。

  她眼眶慘紅,晶瑩的淚珠要掉不掉的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富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強忍著才沒讓它掉下來。

  已經五日了,這幾日她幾乎沒有合眼,小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雖然表面上她一直躺在這裡,但是從慢慢變化的臉色中能夠看出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

  若是太子殿下沒能及時的趕回來,小姐的命恐怕真的要保不住了。

  這幾天以來,小姐唯一的一次清醒,第一反應竟然是抄起旁邊的茶杯砸碎拍地,他掙扎著下床,捏起碎渣樣的瓷片毫不猶豫的朝自己的手臂扎去。

  好在青雲眼疾手快,在瓷片沒有進入皮膚之前,搶了回來,不然她又要傷上加傷,若是感染髮炎,發了燒,以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不用等太子殿下回來,她的命就沒了。

  可是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醒過來,一直昏睡,沒有反應,五天不吃不喝。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的地步,小小的傷或者是意外,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並且華佗在世都救不回來。

  小蝶握住她冰涼的手,已經哭到乾澀的眼睛掉了顆淚,掛在下巴處爍著晶光徘徊,「小姐您醒醒,您醒醒啊,小蝶不能沒有您。」她這幾天哭的太多,嗓音拖著沉重的鼻腔尾調,嘶啞哽咽,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用盡全力的結果。

  她自小跟在小姐身邊長大,小姐待她親如姐妹,即便在丞相府的日子過得艱難,沒有足夠的吃食,沒有精美的衣服穿,小姐會把她的衣服送給她,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她們每天活的很開心自在。

  她這輩子何其有幸,能夠陪在小姐身邊,活的仿佛不像是一個丫鬟,反倒像是小姐的親妹妹。

  她抓著她的手,顫抖著貼上自己的臉,「小姐,您快醒過來,您答應過我要帶我遊歷四處,吃遍天下間的美食,看遍天下的美景,您不能說話不算數的。」

  她抽泣著哽咽,瘦弱嬌小的身子斷斷續續地小幅度抽搐,看著眼前始終沒有反應的人,內心像是有什麼東西懸空打著旋碎裂掉地,崩塌的絕望,濺起滔天的灰塵陳蒙住她的心。

  青雲站在一旁瞧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緩緩轉頭,像是抓住了一棵最後的救命稻草,抖著聲音孱弱的問,「青雲統領,您知道殿下什麼時候能回來嗎?」

  「這……」青雲聞言,眼神暗淡,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期翼。

  殿下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這沒有準確的定數。

  「我想……可能明天。」按照他的猜測估算,凌國與鵠國之間往來需要大需要概五天的時間,不過這是極限,但以殿下的身手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難就難在……

  鵠與凌國向來水土不和,前幾年才交過手,那年殿下親自出征,才打的他們這幾年不敢靠近作亂,現在殿下親自進到了他們的地界,會發生什麼,不用想也能猜到兩分。

  所以他才擔心,趕路的時間我不用多慮,怕就怕在他們動用些陰謀手段,守株待兔,等著殿下上鉤。

  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兒,強龍也怕地頭蛇,殿下此次前往比較艱難,時間又緊,所以他真的不好說。

  但眼前小丫頭哭的很是傷心,他不能告訴他這些,那只會徒增她的憂傷,不會帶來什麼好處。

  「放心吧,殿下的身手絕對沒有問題。」他出聲安慰,無意識的伸出手。

  手即將落上女孩兒後背的那一刻蜷了蜷,懸在空中,他眼睫顫了顫,目光閃爍不定,瞧著女孩兒由於抽噎抖動的背,內心掙扎無果,猶豫不決。

  他沒有立場去做這些,他的眼睛抖的更加厲害,粗力的手骨節捏的咯吱咯吱作響,最後選擇無事發生一樣,抿了抿唇,收了回來。

  ……

  鵠國皇宮。

  「啟稟陛下,凌國的那個二皇子,被他們的太子帶走了。」高身形健壯高聳的戰場將軍身著便服與皇帝面對面相坐,二人之間擺放著一盤已成定局的棋盤。

  鵠帝聽言,落下了自己最後一顆白子。

  趕盡殺絕,敗無可敗。

  「愛卿,你輸了。」

  「陛下的棋藝,臣就算是再練上個幾百年也比不上啊。」將軍低眉垂眼,嘴角勾著一抹淺笑,粗獷的嗓音,吐著恭維的話。

  「哈哈哈哈……」鵠帝聞言,笑著用食指點了點他,仰頭哈哈大笑。

  將軍等他心情大好,張了張嘴,試探著說道,「微臣聽聞凌國的那個太子此番進鵠,是為了取一株草藥。」手下不停歇,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撿回裝好。

  「嗯,聽的沒錯。」鵠帝隨手捏了塊兒桂花糕放在嘴裡,說道。

  「陛下就這麼放他回去了?」他繼續問道。

  實則他對陛下的這次行為的目的實屬猜不到,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認為那個太子竟然敢跑到他們的地盤兒,肯定做好了被扣押的準備,所以陛下才會按兵不動。

  後來他又聽說陛下之所以不下令捉拿,並非是因為怕他有後手,而是主動的想要放了他。

  他一得消息,腦海里的想法七上八下,弄得他一整晚都沒睡好覺,所以一大早就趕進了宮,借著陛下切磋棋藝的由頭,探探口風。

  鵠帝對他的那點兒小心思了如指掌,不過他並不太在意,態度也是無所謂,他知道這宮裡上下的人對於他的這種做法有疑惑的不止他一個,但他到底是心急沒有耐性,不堪大用。

  這位將軍不知道的是,在他整理個棋盤的功夫,他們的陛下已經在心裡把他暗暗定了不堪大用的牌子。

  「知道他取的那株草藥是為了做什麼嗎?」鵠帝忽然出聲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將軍捏棋的手頓住,神情不解,眉頭輕皺。

  「救一個女人。」鵠帝凝著他的眼睛,一子一頓的說出口。

  「咣當。」棋子掉落,滾落他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