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踏入鵠國

  這簡直是將凌國收入囊中的天賜良機。

  鵠帝攏了攏身上的裘皮,嘴角牽起一抹穩操勝券的笑意,瞧著面前的黑衣男道,「傳朕令,凌國太子踏入鵠國後,誰都不許輕舉妄動,權當不知此事。」

  「陛下?這可是拿下他的大好機會,我們……」黑衣男垂頭拱手,言辭稍有激動,鵠帝的命令實在令他費解。

  他接到從凌國傳過來的信件,第一時間趕進宮,就為了告訴鵠帝,好早做準備,不會錯失此次的天時地和。

  他欲言又止,話中途頓了頓,猶豫一瞬後繼續揚言,「陛下!我們何不下達羽林軍,待凌淵一進來,立即扣押!再派使者出使凌國,以十座城池作為籌碼交換他們的太子!」義正言辭,口水亂飛。

  鵠帝面無情緒地瞧向眼前迫不及待,招式頻出的人,問道,「說完了嗎?」

  不知名的黑衣人喉嚨一哽,「臣……」

  鵠帝眯了眯眼睛,屁股挪了挪,單手托腮雄鷹般銳利的目光,緩緩落上男人戴著黑色面具的臉,透過縫隙,凝進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聰明?」

  黑衣人神情錯愕,一時間沒有反應得過來。

  不曾想,又聽見鵠帝不辨感情的聲音,「要不,這個位置給你來做?」他偏頭,目光淡然劃向自己的王位。

  他看他剛才義憤填膺,言之鑿鑿的樣子就恨不得把他拽下來,好自己做上王位指揮操控。

  黑衣人登時呼吸一緊,梗了梗脖子,兩隻眼球快要凸出眼眶,倉惶下跪,惴惴不安道,「臣不敢!」任憑尖刀刺幾下都能巋然不動的健碩身軀此時此地大腦控制不住的狂抖。

  鵠國的冬天比凌國的冬日還要難熬,滴水成冰能夠準確描述室外的氣溫,每一年因著沒有足夠的碳火金錢越冬凍死的人不計其數。

  呼著冷氣的日子,他渾身熱氣沸騰,宛若一塊扔進火堆燒紅的鐵塊,不小心掉進雪地,能直穿扎入黑色的土壤。

  「不敢?」鵠帝漫不經心地盯著地下男人鬢角滑落的冷汗,沒什麼感情的反問。

  男人捏了捏衣角,懵了一刻趕忙點頭。

  瞧著他的蠢樣子,鵠帝虛掩額頭,萬般無奈地拉長調子,「那還不趕緊去辦。」

  頭腦風暴,反應半天眼底掩不住驚喜,席地而起,「是!」

  望著捂著屁股倉惶而走的背影,鵠帝眉頭下壓,陷入了思考。

  他培養了他那麼多年,現在可算是帶回來一件有用的消息,也不枉費他在他身上耗費的金錢精力。

  他鼻腔冷哼一聲,悠悠捏拿起桌上半涼的溫酒,目光定格在拇指那塊幾乎消失不見的疤痕。

  凌淵,這一次朕不會放過你了,就算你長著三頭六臂,進了朕的地盤也得插翅難逃……

  他仰頭豪爽地一飲而盡,烈酒親密接觸過舌頭的每顆味蕾,火辣的灼熱感沒入喉嚨,瞬間像是有一團火向著胃腔靠攏,他現在的心情就宛若那團燃燒正旺的火,坐不住了。

  ……

  與此同時,凌淵騎著馬正在趕往鵠國的路途中。

  「駕!」

  冰天雪地的,綁著麻繩的馬蹄所踏之處的雪路上皆留下三條粗細一致的繩痕,朝著北方交錯前行。

  隨行的兩個護衛被他遠遠帥在身後,不知所蹤。

  人會累,馬匹也會疲憊,但是葉舒晚等不了太久,他此番前行無疑是在與時間賽跑奪人,為了馬不停蹄不耽誤時間,前頭的驛站早早接到了青林飛鴿信書,牽著精力充沛的馬兒侯在門口。

  「太子殿下。」男人垂頭雙手遞出麻繩。

  「多謝。」凌淵翻身下馬,乾脆利落沒有遲疑的接過韁繩,縱身一躍,厚重的淡藍色斗篷隨他劇烈的動作飛起,他腳踩馬鐙坐穩馬背,拉緊繩子。

  馬兒前蹄瞬時躍起,調轉方向,「駕!」身後的斗篷落了回去,朝著北方繼續趕路。

  如此以往重複,凌淵調換了十匹馬才得以進入鵠國土地。

  「吁!」他抓緊韁繩,眼皮下壓,轉頭環視一周,也沒發現什麼非同尋常的異樣。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身邊凌國有往來通信的奸細,所以乾脆將計就計,故意放出前來取藥的消息,按照時間來算,這會兒絕對傳進了鵠帝的耳朵。

  現在這般寂靜尋常定有貓膩,他慢慢騎馬前進,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沒有鬆懈。

  既然他們不打算等他一進國的時候埋伏擒拿,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駕!」馬鞭猛然抽打,馬匹遭受重擊飛速奔跑。

  兩炷香的功夫,凌淵兩隻腳踩上了鵠國最高山的山腳。

  他抬頭仰望這座看不清峰頂的山,闔眼縱身一跳,借著稜角尖銳的巨石飛速上走,三下五除到了山中腰。

  厚重的積雪掩埋了山體,稍作停歇時,腳下一滑,鋒利的尖石風速划過,右臂溫熱的鮮血順著小臂流入手掌最終滴落,融化了臂下的雪。

  凌淵側眸瞧了眼鮮血淋漓濡濕的袖口,目光沒有多做停留,咬咬牙奮身飛起。

  又過了一刻鐘,凌淵踏上了積雪能夠沒入小腿的山頂,胸口喘息起伏,額頭冒出一層薄汗。

  受傷的手臂在寒冷惡劣的氣候下凝固,傳來束縛繃緊感,他動了動手指,有些費力的抬起手掏出另一隻袖子裡的圖紙。

  烏𦬨,性寒,生長鵠國最高峰,莖有黑色斑點,葉如韭菜,花如冰晶寶石。

  長得東西的模樣刻入腦子,圖紙折好重新收回袖口,開始尋找。

  他來回走動,不放過崖頂每一個地方,積雪厚重,步步維艱,所經之地留下一排排深腳印。

  忽然,一道冰藍色的螢光射入他的眼底,他睫毛顫了顫,停下腳步,緩緩偏過頭,望向光源射過來的方向。

  他挪動腳步,走到懸崖邊緣,目光凝聚在那處,微微傾身,手指在水晶花似的果實處徘徊兩下,掌心叩住根莖,稍稍用力連根拔起。

  它的根莖扎的不深,稀疏簡潔的根須連帶起幾塊細碎的石子和雪片脫離岩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