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眼睛瞪得溜圓，嘴唇大張，「小姐！」
她聽外人說的時候就覺得荒謬，偷太子的令牌？那不是玩命嗎？
「您太瘋狂了！」是被什麼鬼混上身了嗎？不然怎麼會做出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編話本都不敢捏造的事情？
一時間，顧不上尊卑禮儀，抓起被子一角直接掀了起來。
葉舒晚身上一涼，抿嘴抬眸，看見小蝶瞪大眼睛，雙頰氣得鼓鼓囊塞的，胸口的悶澀散去不少。
她撐著雙臂坐了起來，攤攤手，「你小姐我現在啊，性命岌岌可危了呢。」
「你還不快想辦法找個新地方，省的太子殿下殺我的時候殃及魚池。」她笑著，玩笑道，說完還朝小蝶歪頭睜大了下眼睛。
「小姐！您怎麼能這麼說呢！」小蝶被她的話說的直跺腳，朝葉舒晚徑直撲了過去。
葉舒晚被抱了個滿懷，對上她紅通通的眼睛，癟嘴要哭不哭的模樣，臉上笑容凝滯，消失，「好了好了。」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撫。
知道這丫頭是真的擔心她，意識到不該拿這事開玩笑，「沒事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外面的人都說……」小蝶抽噎著，斷斷續續地憋出幾個字。
葉舒晚單手拉開距離，抹去她眼角的淚水，雙手搭在她的雙肩，神情不再戲謔不恭，「聽我說，殿下既然事發時沒拿我怎樣，就證明這件事暫且是過了，不會再惡劣下去。」
雖然這麼說有些大言不慚，但她還是了解凌淵這點的，什麼仇什麼怨當場解決，絕不會留下後患，影響自己的心情。
小蝶幽幽的看向她，抹了把眼淚，「真的嗎？小姐你心態真好。」不知道算不算誇讚。
葉舒晚擺了個下壓的手勢，，「還好還好。」欣然附和。
「咕嚕嚕……」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從某個人的肚子裡傳出。
小蝶，「……」
葉舒晚窘迫地撓了撓頭，眼睛不去看小蝶，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好了，你幫我整點兒吃的過來，我餓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才有力氣想有的沒的，就算到時候凌淵想出什麼法子折騰她，她也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所畏懼。
小蝶腦子還沒從前一個話題轉過來，突然就被推走了，有一種剛跨出門，就被人硬塞上婚車出嫁的錯覺。
望著身後關上的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能怎麼辦？自己家的小姐，寵著唄。
青玄殿，莫大宮殿，瀰漫著詭異的壓迫窒息氛圍，青雲和青林平齊站立於牆角一側，看著上面戾氣裹挾的主子，默契交換了個眼神。
青雲朝前一步，單膝跪地抱拳道，「殿下，小姐那邊我……」
小姐兩字脫離嘴巴的一瞬，凌淵一記殺意的眼神就拋了過來，濃烈的壓迫感奔涌襲來，青雲渾身一震，立即噤聲，不敢言語。
青林見狀，也很詫異，以往提到葉小姐殿下斷不會如此大發雷霆，眼下倒像是觸了炸藥般，提個名字都會炸，看來這回葉小姐是真惹怒殿下了。
「告訴底下的人，這幾天給我看好了她，要是人不見了，格殺勿論！」闊袖掃過桌沿的筆架，掛著的毛筆應之擺動，筆壁相互碰撞發出稀疏的響聲。
凌淵的命令仿若過江之鯽，穿過人群散播出去，府內人人都說，離葉舒晚的死期不遠了。
葉舒晚院內大門緊閉，裡面的兩人皆沒有踏出過門去，可這消息還是從門縫溜了進來。
葉舒晚端坐桂花樹下的四仙桌前，看著眼前堪稱素淨的飯菜，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小蝶，眼神似乎在說是不是搞錯了？
一朝回到丞相府？
小蝶無奈地喘息，將最後一碟白灼青菜放桌上，「小姐別看了，只有這些。」
就連這些還是她和人吵了一架，搶過來的。
「你手怎麼回事兒？」抬手一晃間，葉舒晚偶然瞄到她手背皮膚紅腫一片，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腕子，牽到自己面前。
小蝶下意識後縮沒有躲開。
她垂眸仔細查看，手背中間尤為嚴重，皮膚底層有密密麻麻沒有展開的小泡，觸目驚心，邊緣處紅痕鮮艷，強壓下心底的心疼，抬眸溫聲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小碟眼神躲閃，手上一直想要掙脫，被葉舒晚牢牢錮緊。
葉舒晚恨鐵不成鋼，咬咬牙，鬆開手，「你不說，我去問。」作勢起身。
小蝶反握回去，望著她的背影焦急道，「別去！我說。」
葉舒晚停住，轉過身，面色冷淡，「說。」
小蝶咬唇，瞧著她哽咽道，「我方才去廚房，去取今早小姐吩咐的晚膳，沒想到裡面人說殿下的命令，不准給小姐好吃好喝……」
「我氣不過，爭執間那人打翻了火爐上的湯罐，所以……」
葉舒晚聽言陷入了沉默，半天過後，驀地撐桌起身，「我去給你拿藥膏。」
手上的傷不能耽誤了，留了疤痕是一輩子的事情。
等葉舒晚回來，按著小蝶肩膀讓她坐下，自己蹲在她面前，打開藥罐，挖了一坨，牽過手，覆蓋傷口表面，手下力度輕得不能再輕，一邊塗抹一邊細細吹著涼氣。
小蝶垂眸，就見葉舒晚垂落的眼睫，抿唇微動，「小姐，您日後打算怎麼辦？」
根據太子殿下的命令，證明他真的厭棄了小姐，府內的人以後不會給她們好日子過，拜高踩低，是人的本能。
她再苦再累都能受得住，奴婢的日子本該如此，可小姐不同，她不該苦苦活下去的，她值得最好的。
「先不提這些，現在你只需告訴我，是誰燙傷的你。」葉舒晚放回藥罐，握住她的雙臂，與她面對面相視，神情凝重。
她還沒被趕出太子府，沒死呢，就迫不及待地欺負她了，當她真是柔弱小姐，任人沙包似的欺凌不吭聲嗎？
小蝶看了她一眼，垂下頭，弱弱說，「小姐，算了吧。」
小姐在府內已經很難了，若因為給她出頭徹底惹怒太子殿下，那可如何是好。
葉舒晚正要抬屁股起來，聽見她話語中的憂慮，坐實了回去。
是啊，她現在自身難保，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凌淵的那道命令，府中奴才看她沒了庇佑，才生了欺辱人的動作。
她現在去鬧，討說法，不是一個好時機。
思慮過後，葉舒晚冷靜了不少，她應該想個辦法，試探凌淵的態度，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就得立刻走了，不能坐以待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