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了這是？」她睡眼惺忪，一臉懵懂的撓撓頭，還帶著剛剛睡醒的疲倦。
「殿下，小姐，前方不知怎的突然鑽出了兩隻野鹿，已經驅趕走了，還請殿下放心。」青雲畢恭畢敬解釋的聲音透過帘子鑽了進來。
「嗯。」凌淵輕聲應了句，表示瞭然。
「鹿？梅花鹿嗎？」葉舒晚好奇地撩開窗戶的帘子，朝外探頭望去。
「我還沒見過梅花鹿呢，以前都是在畫冊里看見過。」她輕聲念叨著，眼眸睜大，不想錯過見到書本活物的機會。
凌淵睨了她一眼，見她滿臉止不住的驚奇，「你很喜歡？」淡淡問道。
「嗯。」葉舒晚雙手趴著窗沿，下顎枕上手臂，沒頭沒腦地應聲。
看了半晌也沒再看見一隻，她失落的轉回頭，收回雙臂。
凌淵挑挑眉，「你若是哄得孤高興，秋獵時孤可以給你抓回來一隻。」
聽言葉舒晚眼眸清亮，冒著星芒，發散著掩蓋不掉的興奮，「真的嗎？」她滿懷期待的望向他，一時間都沒察覺到自己離他有多近。
她高興的眼神，凌淵勾了勾唇，「自然。」微微頷了下首。
轉瞬間，葉舒晚眼底的興奮緩緩消逝，氣餒的塌了塌肩，「還是算了吧。」她努了努嘴，睫毛垂下，仿佛剛才的開心從未發生過。
「怎麼？」凌淵揚眉，她這瞬息萬變的臉色勾起了他的興趣。
她聳了聳肩，情緒低落，但又真摯，「不能因為我想看就去抓吧。」捕獵的過程一定會傷害它們，搞不好直接要了它們的命。
這是它不想看見的，「喜歡一樣東西，當然要默默守護，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慾去搶奪。」葉舒晚柔聲說道，語氣誠摯，發自內心。
聽她這番話，凌淵皺了皺眉，「為什麼這樣覺得？」不贊同。
「孤倒是覺得喜歡什麼就要不計手段奪到自己的身邊，滿足私慾又如何，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他眼底的情緒透露著難以掩藏掉的瘋狂，這就是他的本心，不能再真的本心。
一向與他展示著虛偽面孔的葉舒晚，這次異常堅定，她眼眸純真，一如夏日清晨甘洌的汪泉，「不對，殿下，喜歡是保護，不是強取豪奪。」
那是傷人傷己的做法，兩敗俱傷會是最後的結果。
她堅持己見，雖然知道他大概率聽不進去，畢竟他這種隨心慣了的人，試圖說服他簡直是痴心妄想，可她還是想說，不說不甘心。
凌淵含笑的眸漸漸僵硬，唇角戲笑的弧度隱隱繃緊。
寬敞的車內，空氣慢慢侷促，恍若尷尬版的無人之境。
眼前男人神情僵硬，她話鋒一轉，「殿下，您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左不過他也聽見了，再咄咄逼人的提醒豈不是找死，不如自己找個台階，讓兩人一起下。
她狀似無聊，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再次撩開一旁的帘子，「殿下，我們快到了吧。」左右探頭瞧了瞧。
「殿下圍場什麼樣啊，有沒有意思啊，我第一次來……」
凌淵嘴角抿成一條繃緊的直線，漆黑的墨眸下隱約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轉眸凝向一旁嘰里咕嚕說個不停，堪稱聒噪的女人。
身側的男人半晌不出聲，葉舒晚回頭看了他一眼，惡人先告狀，「殿下，您不願意理我就算了，大不了到時候我自己一個人住。」她單手握拳撐著側臉，一張小臉圓潤鼓起，佯裝不滿。
只要打斷你的思路，你就奈何不了我，葉舒晚打著算盤。
誰知凌淵忽地笑了，自喉嚨深處溢出，「自己住？好啊。」他嗓音稍揚，結合嘴角的笑容越發讓人渾身發毛。
「呃……」她沒話找話隨便說的。
他單手撐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嗓音低柔，輕聲道，「就是不知道，這圍場有沒有飢餓過度的老虎野狼什麼的……」他話說了一半，說話的聲音很輕，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本事。
葉舒晚身體自下而上的打了個冷顫，牙關發緊，「算……了，既然這麼危險，為了殿下和我能有個照應，我還是和您一起吧。」她義正言辭找著藉口道。
凌淵冷笑，「想不到晚晚還是個反覆無常的傢伙啊？」他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眼底滿是揶揄。
「哈哈，嘿嘿……」她也知道自己太變化多端理虧了些，不好意思地颳了刮臉頰。
車外，傳來青雲的聲音，「殿下，小姐，圍場到了。」他身騎馬鞍之上，小心提醒道。
「知道了。」葉舒晚連忙扯著嗓子回應。
隨即，諂媚的笑著抱住凌淵的手臂，貓著腰抬臉道，「殿下，我們快走吧，今日很晚了都。」
再不走一會兒天黑了野狼出沒怎麼辦，身旁的這個傢伙武功高強不用擔心，但是萬一他到時候拋棄她不管她怎麼辦？這種事他可能做得出來。
外面的天氣暗了下去，早幾日之前便有宮中太監侍衛在此安營紮寨，準備迎接各色貴人。
「呼。」葉舒晚張開雙臂直直跌躺進柔軟的大床，「舒服。」鬆軟的被子凹陷，將她半包圍，她嗅了嗅，是太陽的味道，仿佛置身大自然，既好聞又催眠。
她舒適的眯起雙眼，正欲睡去，耳邊鑽來一聲低咳， 「咳咳。」
她轉過頭，看過去，就見凌淵坐在床邊。
登時眼前一震，「殿、殿下啊。」磕巴了。
凌淵打量了她兩眼，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往裡去。
葉舒晚攥緊被子裹住自己，瞄了眼裡側，咬咬唇朝里滾了滾。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願，不以為意的挑挑眉，翻身躺了下去。
葉舒晚蓋著被子露出半顆頭，側眼睨向男人絕美的容顏，緩緩道，「殿下，我們明天什麼時候起啊？」她沒話找話，不然氣氛太尷尬了。
凌淵闔著眼，嗓音低沉，「睡你的。」
「哦。」
黑夜下，兩道身軀離得很近，卻又似離有一牆之遠。
翌日清早，青雲站在門外，低聲望著屋內喚道，「殿下，皇上及各位大臣使者已經起來準備動身了。」
凌淵驀然掀開雙眸，眼底漠然清晰可見，沒有半點兒剛剛睡醒的朦朧感。
「知道了，退下。」凌淵揉了揉眉心，冷聲回道。
「唔。」葉舒晚感覺到吵鬧皺眉，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