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元內接口測試,活力正常。幻獸各項生理指標穩定。現在進行連接測試——」
琰語畢,便通過通過通訊器向在幻獸身體內部的清江傳達了信號。
在一陣顫動聲中,站在小熊座腳下的琰,妮蘭,乾惟賢三人見證了它從蹲伏的狀態慢慢起身,無神的雙眼重新煥發光芒。
站在遠方的武陶沉默著看著這一切,最後在紙上籤下了同意的批文。
「真的成功了!」妮蘭激動地舉起了雙臂。
「背部也結合得很嚴實,看不出切割線。應該不會影響作戰性能。」乾惟賢點了點頭。
琰卻面無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接下來的才是關鍵,我們要把北極光與利維坦進行改造。這些特殊的幻獸型號有著截然不同的身體構造,每一個都要重新設計駕駛艙。」
乾惟賢扭過頭問:「預計時間會很久嗎?」
「不會,我一早就看過了它們的設計圖紙,改造用的電子模型已經架構好了。不過測試仍然需要時間,我們要爭分奪秒了。」
「希望陸遠能堅持住啊...」妮蘭把手放在下巴前,緊攥著手心,「清江每天估計都很著急吧。」
琰的雙眼瞥了瞥妮蘭,似乎思考著什麼,隨後問出了他一直都沒有問的問題:「我其實一直不清楚,為什麼你們要幫清江,或者說幫他們兩個。可能有些許冒犯,但我想聽聽你們和他結識的過程。」
「說起來,你對我們而言也是一個莫名其妙加入的傢伙。」乾惟賢叉著腰說,「我和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妮蘭要我幫忙,我就來了。」
妮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侷促的雙手在空中左右擺動著:「那是一早在基地的時候發生的故事了,要是琰你聽過一點,我們可以細細說說的。我可以把大概從頭到尾講給你聽。」
「好...」琰的話還未說完,他們身旁的幻獸便又再次慢慢蹲伏了下去,失去了生機。三人一齊回過頭,卻聽見通訊器里傳來了清江憤怒的聲音。
「琰!你怎麼把我丟那不管我了,我連接完後就一直等你指示,你一直在那聊天把我忘了是吧!還有你這個關閉連接的方法怎麼這麼彆扭,我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怎麼去按那些手動開關啊。這個自動關閉的辦法就和憋氣一樣難受,控制脊柱的電解質接收閥門真的是原本幻獸就存在的功能嗎?!」
「抱歉。」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我以為這對你們來說應該很容易。還有,我不是把你晾在了一邊,我原本希望你能體驗更久的駕駛感覺。」
「體驗個頭!我駕駛幻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感覺一點也沒有新意,也不有趣,如果你是要我練習更快地退出連接狀態,那我可以立馬下地來學習憋氣。總之,我現在要出來了!」
伴隨著清江語音的斷開,小熊座趴著的身軀後背慢慢掀起了一個蓋子,毛髮與血肉的下方是一個內置的機械金屬空間,清江拔下了駕駛服上的各個插管,從小熊座的背上一躍而下。
「我真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會穿上這個膠衣。」
「它是改進過的,原本的那套作戰服對駕駛員的提升幾乎收效甚微,僅僅限於感官方面的。但是這一套卻是新裝置必不可少的,後面的這些插槽都要和幻獸身體直接對接,大大提高穩定性的同時也可以保持駕駛員的身體機能。」琰打量著清江那一身充滿著科技感的紫色膠衣說道。
「所以我一直不喜歡之前那套服裝,一點用沒有,還很緊...」妮蘭小聲嘀咕道。
「所以呢,你們在我駕駛的時候,又在說什麼閒話,能把我丟在那那麼久。」清江繼續問責道。
「啊,就是有關於你和我們之間的一些故事...」妮蘭支支吾吾地說道。
清江聽罷皺了皺眉:「琰想知道,但這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
「吃東西那段還是很好的。」妮蘭嘟著嘴。
...
「什麼,我一直以為清江和陸遠是情侶關係!」妮蘭捂著臉害羞地無地自容。
「怎麼可能,你你你...」清江的臉漲得通紅。
「原來如此。」琰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你到底明白了什麼呀!」清江指著琰的臉大聲叫道。
「嗯?」琰仍是面無表情,「我以為你們的關係已經進展到那一步了,原來是妮蘭自己理解錯了。」
「你你你!」清江不自覺地扯起琰的衣角,「你為什麼這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我沒有。」
但是清江卻察覺到了琰此刻微妙的表情變化,哪怕只有一瞬,她也察覺到了。
「你絕對有!」
「沒有。」
「你騙人!」
「妮蘭可真是好心,願意幫我們這樣萍水相逢的人可不多。」
「你不要無視我!」琰的身邊傳來了清江的叫聲,可她的聲音似乎已經被琰屏蔽了。
「沒有啦!」妮蘭尚未從羞澀中緩和過來,「只是,是好是壞,總是能分辨的出來。清江和陸遠都是很真誠的人,心裡的想法都寫在臉上。我願意去結識這樣的人。」
「你是不是也在說我的心思很好猜!你肯定就有,我才不是...」
清江的聲音繼續被忽視,妮蘭與琰的對話繼續進行著。
「陸遠嗎,陸遠大多數時候確實很直率,但是他也比以前要穩重得多,會思考得多了。說他把想法都寫在臉上會是一種稱其幼稚的貶低呢。清江的話,或許在陌生的時候會很有警惕性,看上去很睿智吧。」
「是的...」妮蘭點了點頭,「我現在明白了,也很慶幸,他們身後還有你這樣一個朋友,幫助他們,帶領他們。我一開始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員來的。」
「我反對...」(清江逐漸飄近的聲音)
「我確實只是一個研究員,至少現在只有這一個身份。」
「在我眼裡,已經很厲害了。」妮蘭微笑著,乾惟賢已經默默走到了兩人的中間。
「該走了吧,你不是說,時間不等人嗎?」
琰經乾惟賢這一提醒,也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懷表:「確實聊得有些久了,誤了工事。那麼,今天就先打擾到這了,我要去忙了。」
琰轉過身揮了揮手:「感謝二位,幫我照顧好清江。」
三人站在原地目送著,妮蘭的眼中的餘光看見了清江平靜下來的側臉,在琰的背影縮小成一個點後,她對著清江低聲說道:「其實你很看重他,也很信賴他,對吧?」
「我?」清江瞬間露出一股嫌棄的臉色。
「他轉過身不再看向你的時候,你先前對他刻意擺出的那股子鬧勁就消失了。後面的表情才是你最真實的想法,擔憂,遺憾,感謝,信任。你有什麼心結在他面前無法釋懷,你想改變他,想讓他知道些什麼,但你沒有方法。」
「他這樣挺好的。」清江淡然道。
妮蘭卻搖了搖頭:「可你不希望他繼續這樣,你想和他有更多交流。並非停留在言語,而是一種作為朋友的默契,他對你很了解,但你卻看不穿他,你依賴著他的幫助,卻害怕著他的未知。如果無法知根知底,那麼有一天,當真正的變化來臨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的彷徨無措,發現對他,你什麼也做不了。」
「我只是...很少看到他真正的樣子,要是把這一切都解釋為性格,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清江低下了頭,「但我無法騙自己。我相信著他,以至於我無法接受自己被欺騙的代價,我和陸遠,都已經綁定了他太多太多。」
「在你眼裡,他是好的嗎?」
「是。」清江抬起頭。
「那便...」
「只是對我而言,對陸遠而言。」清江回過頭,看著妮蘭的雙眼。「對你們而言,我無法回答。」
清江走了,默默離開了妮蘭與乾惟賢二人的身邊。
「妮蘭。」良久,乾惟賢開口道,「你怎麼看那個人?」
「琰嗎?」妮蘭的手指繞著頭髮。
「嗯。」
「你比他真誠。但是他比你更穩重。」
「什麼意思?」乾惟賢對妮蘭的回答感到不解。
「我的意思是,要是你的腦袋開竅一些,就不會落得這樣的田地了,笨蛋!」妮蘭跺了跺腳,突然從乾惟賢身邊走開,「我還沒原諒你呢!」
「妮蘭!」乾惟賢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對方,可妮蘭已經跑開了。
「等你重新當上隊長,我再和你說話!」
她的聲音在陽光中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