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必是諸葛聞德之計!
樊城南首。
廣闊的天地,便是南蠻王的三軍駐守之地。
孟獲大設宴席,款待蔣干,席間頻頻敬酒,極為殷勤。
部下孟優、帶來洞主、以及三軍將領董荼那、阿會喃、金環三結等,各自陪坐在下首席位上。
「大王遠在南疆,蔣干做夢也沒想到能在樊城與將軍相見。真是如在夢中。」
蔣干飲過三杯之後,略微緩了一緩,頗為感慨的說道。
「俺與子翼一見如故。兩月之前,江東差人來南疆,問俺討了一隻幼象,一隻麒麟。俺還納悶,為何沒有先生的文書。原來先生早已不在江東,反而投在了曹丞相的帳下!」
孟獲赤著膊,雙手撕扯著一塊鹿肉,大口的吃著。似乎此人寒暑不侵,不論多熱多冷,總是這幅打扮。
「孫仲謀不識賢才,我故棄之。曹丞相任人唯賢,禮賢下士,四海名士,無不影從。天下早晚政歸曹丞相。」
蔣干自離開樊城,不敢徑直趕回營中,反而尋了個所在,沐浴更衣,整理說辭。他本是舌辯之士,若論上陣殺敵,立見生死,自然是個菜鳥,但論坐議立談,則口若懸河,永不服輸!
昨天在營寨之中,孟獲曾說,他三軍的弱點,皆被軍師諸葛聞德先生指出並彌補消除。但孟獲自以為是,反而認為那不過是孟獲失口說出機密之後的掩蓋之詞,不足為信。所以向曹操匯報上,依舊只是藤甲兵和象陣的弱點。
孟獲忽然從腰間摸出一紙書信,遞給蔣干。
程昱拱手說道:「我在數年之前,曾聽說南疆有一種特殊的葛藤,經過數十次的油浸晾乾的工序之後,織成鎧甲,善避刀槍,強攻硬弩也不能穿透。南蠻之人,穿著這種鎧甲,戴上藤皮織成的手套,野狗餓狼,也不能傷他。」
事實也證明,趙雲的智謀兵法,超乎尋常,早已不是昔日徐州之時的趙雲了!
「只因子龍在襄陽,曾得到一個人的點撥傳授,教習兵法!」
孟獲目光空洞,瞬息之間,目光轉向天空。
「你是說,南陽諸葛臥龍……」
蔣干心裡一陣緊張,砰砰亂跳,急忙穩住心神,極力保持鎮定,說道:「蔣干委實不知!」
「大王放心,我在曹營,乃是新拜的首席軍師。我可以擔保大王平安無事,丞相胸闊四海,豈能斤斤計較往事!」
此言一出,其他四大謀士,面色齊齊為之一變!
諸葛聞德!
「莫不如聽從天意,把你丟在御獸之中,生死有命,你若能逃出,俺就饒你不死。」
孟優哈哈一笑,打斷了蔣乾的話:「先生聰明之人,怎麼反而說起了糊塗話?」
「咋?」
蔣干苦苦哀求,金環三結拎在手裡,來迴旋轉,作勢要扔。
御獸營!
虎豹豺狼,呲牙咧嘴,看著生人,饞涎欲滴!
毒蛇攀爬山石之間,毒蟲穿插其間,觀之可怖!
蔣干渾身冒出一身冷汗,酒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豺狼虎豹之間,似乎還不時的露出森森白骨,被啃噬的七零八落,泛著白光。
一彎斜月掛在天際,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趙雲神情從容,手裡端著一雙筷子,抬頭說道:「何事?大王不妨直說。」
孟獲沉吟片刻,忽然抬頭,喝令金環三結將他放下。
果然!
孟獲翻起眼皮,看著蔣干。
曹操語態和緩,神情平淡,似乎心中已有主張。
「你即刻將他護送出城,避免別人盤問。」
「藤甲兵的鎧甲,是否真的怕火暫且不論。只是這巨象陣,以深壕浮土對付,確實是一道妙計!我怎麼想,除此之外,也並無其他更好的破解之法了。」
此時已近黃昏,太守府內人丁冷清,魏延、文聘等眾將都已經散去,只有趙雲一人,靜靜的站立在院中,似乎正是在等著孟獲的到來。
地面的一角,是一塊碎布,隱約可見繡著一個「曹」字,正是丞相麾下的戰旗!
「走!俺帶你看看俺的南疆兵馬!」
孟獲忽然轉頭,盯著蔣干,目光犀利,殺意盡顯,剛剛那迷離的酒意,似乎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蔣干心頭一震,更加緊張畏懼!
蔣干心裡一沉,他對劉備眾將,都調查了個底兒掉!他也想不明白,如此重任,為何劉備沒有派張飛和關羽,卻把趙雲安置在了樊城。
「稟丞相!」
「子龍,還在等我麼?」
「我有一封書信,也是這個人昔日差派黃忠,千里送南疆,饋贈與我的。你不妨一看。」
「大王,您的藤甲營和象陣營,皆可天下無敵。但論可怖,卻獨有這御獸營,令人膽戰心驚……」
孟獲送走蔣干,來到太守府。
蔣幹頭腦一涼,自覺語失,急忙掩蓋著說道。
「如此機密之事,你又是如何探知而來?」
正是荀令君府上親派的斥候。
曹操早已經習慣了,不論什麼問題,賈詡幾乎從來都是最後一個發言,但往往能別出心裁,思慮獨特,提出的方略很有見地。
趙雲輕杯小酌,如報流水帳一般的將這數日以來的事態發展簡要的敘述了一遍。
「原來大王所說的弱點,都已改良,反而成了誘敵的謀略!!」
蔣干手指抖動,拿捏不住信紙,飄落在圍欄內,被一頭雄獅叼住,瞬間吞下。
孟獲忽然起身站起,帶著蔣干,離開了宴席,往外便走。
「哈哈!」
孟獲呆了半晌,長長吐了口氣,將桌上的酒罈舉了起來,咕咚咕咚一陣狂灌。
趙雲淡淡的說道。他作為樊城的統帥,自然知道北門的守城校尉開城將由金環三結陪護的蔣干放出了城。
必然是象陣營到了!
蔣干聲音微微顫抖,繼續說道:「據我了解,子龍從未去過南疆,又怎會與大王有何瓜葛?」
蔣干以及跟隨而來的虎賁士僕從,遠遠看著藤甲兵矯捷的身手,讚嘆不已。
原本爽快的孟獲,此刻四下無人,忽然變得猶如身在雲霧之中,探身向前,眼睛睜的老大,盯著對面而坐的趙雲。
「大王……」
「子翼。」
孟獲忽然看著襄陽方向,原本粗野兇悍的目光之中,布滿了敬意。
孟獲猛然轉身,高聲喝到:「金環!賞你了!」
趙雲緩緩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青布錦囊,放在桌上,輕輕一推,轉到了孟獲的面前。
賈詡右手捏著信紙,左手輕輕捋著鬍鬚,眉頭微微皺起:「丞相,我與荀攸之見相同,信上所提的破敵之法,當不失為秒策!」
「我的藤甲,全是在棕油里反覆浸泡而成,雖然可避刀劍硬弩,卻最怕火。一道火箭,便能令我的數萬藤甲兵,葬身火海,燒成灰燼……」
「諸葛聞德!」
踏步出營,不過數百步,便是藤甲營。
底下獅虎群獸,嗷嗷直叫,一個個踴躍而來,只等著金環三結賞賜血食。
「大王,饒我性命……」
「十五日凌晨,我按照軍師的約定,打開錦囊,並將計策吩咐給大王,依計而行。果然天明之後,曹營里使者到來。」
但底下文武眾將,卻都好奇而又緊張的把目光集中在賈詡的身上,想知道這謀算之王,又會有什麼獨特的見地。
蔣干怦然心動,看來遊說孟獲歸降之事有門!自己還未提起,他已經主動在詢問價格了!
蔣干更加欣喜,仿佛成功只在眼前,虛位已久的丞相駕前首席軍師,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
「我早已料定,這必是諸葛聞德之計!」
蔣干無法站立,跪伏在孟獲面前,猶如一灘爛泥,唯唯諾諾,磕頭如同搗蒜。
荀攸拿過蔣乾的書信,仔細從頭到尾看著,不時的又抬頭看看蔣干,但蔣乾麵色從容,氣宇軒揚。
「大王有青雲之志,為何屈身事賊,反而幫助劉備,與丞相作對?若大王能幡然悔悟,倒戈一擊。則曹丞相願既往不咎,還會倍加賞賜!」
「象陣勇悍,比之戰馬,不可同日而語!然若對敵之時,有戰壕浮土,深陷其中,除死無他。故臨陣對敵,不可不防,只消如此如此。則敵人布置,反而是自掘墳墓矣!」
蔣干抬頭,環視眾將一眼:「樊城二十萬蠻兵,我身在其中,安如累卵。孟獲對我畢恭畢敬,趙雲有心為難與我,卻有其賊心,無其賊膽!」
但孟獲並未拆開來看,甚至並未低頭看見一眼,依舊雙眼盯著趙雲,似乎想要聽他說個明白。
「昨夜他以孟獲的騎兵,贏了我一陣,令我損失慘重。害怕我畏懼南蠻兵,不肯再出戰,因此想要反客為主,誘惑我再次興兵。」
孟獲哈哈大笑,一手扶住趙雲的肩頭,兩人並肩而行,往府里來。
「也許軍師高明,另有深意,也未可知!」
賈詡神情忐忑,面色一變。
「丞相,事態緊急,若令城內守軍,回復了元氣,消除了疲勞,則我十幾日的圍困之功,瞬間消失了!請丞相再次發兵,畢其功於一役!」
「只是……」
沒想到自己幾分鐘之內書寫的一封書信,便牽動丞相在內得文武眾精英誠惶誠恐,謀斷不定。
「丞相,願提五萬兵馬,配備火箭掘子軍,再攻樊城,滅孟獲,為先前的陣亡將士報仇雪恨!」
「只要你饒我性命,蔣干發誓,絕對保守秘密,今日之事,爛在肚中,不敢言說!」
「果真如此?」
蔣干顏面盡失,當此生死存亡之際,手腳發麻,凌空亂蹬,屎尿齊下,唯有乞求活命。
蔣乾麵色蒼白,顫聲說道。
趙雲轉頭,看著身形魁梧的孟獲,他的身上依舊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馬超不為流言所動,兵馬日夜逼近,毫無迴轉之意。益州雖暫時未見兵馬,但益州斥候所報,也有調動跡象,恐怕早晚必興兵來犯。」
此刻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曹操原本以為,蔣干天賦奇才,這次樊城之行,必然成功,沒想到又一次鎩羽而歸。
眾兵正在操練,手裡擎著鐵叉,周身藤甲,攀爬在藤葛搭成的懸空繩索上,往來如飛,迅若猿猴。
夏侯惇聽得血脈賁張,他終於看到了復仇的希望!
「丞相,我領一萬兵馬,輔助元讓,攻打樊城。只要擊敗孟獲的三軍,則樊城強弩之末的守敵,不足為懼了!」
「許昌急報!」
孟獲點頭,朗聲大笑:「看來你對趙雲,也了解的夠詳細了!但你卻不知,趙雲不過是劉備面前的一員大將而已,怎麼被派到了樊城,連魏延、文聘等大將,都要聽他的指揮?這份榮耀,關羽都沒能得到!」
「只要大王能投順曹丞相,斬趙雲,獻樊城。我奏報丞相,封大王為南院大王,節制荊州、交州、南疆諸處兵馬!」
孟獲哈哈大笑,似乎並不以為意。執著蔣乾的手,略過象陣,往前再走。
賈詡緊鎖雙眉,捋須點了點頭:「就怕這是諸葛聞德的誘敵深入之計……」
孟獲埋頭只顧著撕扯肉食,不住的往嘴裡塞著,似乎對於他們的談話,並未在意。
蔣干心裡暗暗銘記,表面卻裝作漫不經心:「大王神技,又有誰能知道?」
孟獲得意至極,眼中皆是酒意,打著飽嗝說道。
「丞相,南蠻王孟獲曾受諸葛聞德的大恩,這次馳援荊州,是為了報恩而來,心如鐵石,不肯歸降。」
孟獲轉頭,看著圍欄里的虎豹。那些兇惡的牲畜,在孟獲的目光注視之下,忽然一個個趴伏在地,溫順如貓一般,猶如臣服在帝王腳下的順民。
「難道你家曹丞相,還有奪位稱帝的意圖麼?」
「第十三日上,大王率部乘江夏雲長的船隻,來到樊城。」
蔣干說話之間,輕輕咳嗽了兩聲,歉然說道:「丞相恕罪,干平時不善飲酒,因公而與南蠻王暢飲,至今稍有咳嗽。」
「十四日上,大王驟出奇兵,大敗曹軍,初戰告捷。」
「可是還有一件事,俺還是不明白!」
大象披甲,猶如一座座移動的小山一般!
每一隻大象的後背上,都有一名象師,操控著大象的行止和路線,為首的那頭大象,更是巨大無比,較之其他的大象,還要大了數倍!
昔日許昌曹沖所稱的那頭大象,放在這裡的象陣里,便如一頭牛犢放在牛群之中一般,毫無氣勢可言了!
「如此象陣,摧枯拉朽,簡直勢不可擋,難怪夏侯惇張遼等人的十萬兵馬,不堪一擊……」
諸葛聞德!
門外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許昌的斥候滾鞍下馬,步入中軍大帳。
莫非這森森的白骨,便是曹營將士的骸骨?
「若有違背誓言,死於蠱毒蟲咬,屍首兩分,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子翼何必如此緊張?大丈夫便該殺伐天下!俺若有機會,也要侵占四方呢!這有何難以啟齒的?」
「我的象陣,雖然勢頭兇猛,無可阻擋。但你若部下戰壕,深溝浮土,底下暗部竹籤密箭。大象豈能承重,深陷其中,還不是必死無疑……」
「好!俺便信你一次!」
孟獲忽然將手裡的酒罈重重的頓在方桌上,方桌一陣亂晃,酒罈里的酒也飛濺了出來。
「我若再起兵攻打樊城,必會遭遇更大的慘敗!」
賈詡略一沉吟,緩緩的說道:「只是……如果這是諸葛聞德之謀。則一切真的,又可能變成了假的!!」
陳群和鍾繇二人,一直低頭私議,此時二人齊聲說道:「丞相,以我等所見,子翼剛才所說,當非虛言。孟獲兵馬,勝在一個『奇』字,出奇制勝,只要我們窺破了其中的奧妙,得其弱點,擊其七寸,不難破之。」
「至於交州嘛!夾在荊州和南疆之間,那還不是任由我大王去取?你家丞相倒是詭詐,空空一個『南院大王』的名頭,便要我家大王聽命於他!」
「啊!豈敢……豈敢!」
難道一個人的輕巧點撥,便可令人脫胎換骨,猶如凡體成神?以區區五萬兵馬,阻撓丞相五十六萬精騎?
大堂上,當中擺著一張方桌,兩張木凳。桌上正中放著一壇酒,四周圍著四個精緻的小菜。
「最好!最好!我還沒來荊州的時候,便想著有一天能跟子龍單獨暢飲,今日果然有此機會了!」
「事又不成,反而遭他嘲笑!」
蔣乾麵色不變,神態依舊從容,不假思索的說道:「我往樊城,面見趙雲,提起投降一事。趙雲怒斥,部下眾將也有怒色。後因與孟獲有故舊之情,被孟獲請入南蠻營中,盛宴款待。孟獲重義氣,再加借著酒氣,帶著我遍閱三軍諸寨,於亂談之間,透露出了他三軍的優勢和弱點。」
曹仁、張遼等武將,一個個摩拳擦掌,士氣高昂,恨不得立刻便領兵出營,再斗孟獲。
「我在離開襄陽,帶領眾將轉移樊城的前夕。軍師曾反覆強調,令我必須在此釘防十五天,並賜給我一個錦囊!」
蔣干一怔,困惑的問道:「二大王此言,又是怎麼講?」
孟獲雙目圓睜,看著蔣干。
「俺三軍的秘密,今日皆暴露於你。俺若不殺你,唯恐你泄露機密,滅俺三軍。若要殺你,又顯得俺不念舊情!」
他自然也知道,僅憑這一點,他已經成功了!至少這一趟,不算是無功而返,丞相也不會因此而責怪於他了。
他心中暗想,丞相早已下定決心,事成之後,還要誅滅孟獲,為曹沖報仇,此時不論許下什麼承諾,都是空頭支票,何不放心往大了說去!
夏侯惇、張遼等人,心裡更是感慨,若能早上一天得知這個消息,非但十萬精銳不會淪喪,還能乘機滅了孟獲的南蠻兵馬,趁機攻下樊城!
賈詡、荀攸等五大謀士,皆是身具謀略的頂尖人才,各自心裡思量,也覺得蔣干之言,起碼也有八分的可信。
「蔣幹這一趟,雖然並沒有遊說孟獲投順丞相,倒也並非一無所獲。蔣干已經得知了孟獲三軍的命門!」
「俺與子龍,雖然從無交集,日後各奔東西,也不會有任何牽連。可是他跟我都得到諸葛軍師的點撥,猶如一門師兄弟!俺怎麼背叛與他,背叛於諸葛軍師!」
「藤甲浸油,雖然可避刀槍,但最懼火攻,若如此改進,則水火不侵,再無疏漏。」
此刻站在眾將和五大謀士面前的蔣干,依舊神態飄逸,舉止從容,絲毫沒有了在蠻兵營寨里被下的屎尿齊流的那份窘態。
「趙子龍出自常山,最早欲投袁紹,後跟隨公孫瓚。而後跟隨劉備,轉戰徐州豫州荊州,直到今日。」
趙雲默默點了點頭。
「走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以假亂真,以真作假,環環相扣,計計連環!
曹沖之死,馬騰之死!乃至昔日的劉景升之死。其中撲朔迷離,真假繚繞,如煙如霧,但其中卻又似乎都與諸葛匹夫,脫不了干係!
曹操面色陰沉,轉頭狠狠的看了夏侯惇曹仁等眾武將一眼。
祝融夫人的弟弟帶來洞主笑眯眯的看著蔣干,高舉酒杯問道。
「哼!」
「軍師的計謀,我多能領略一二,唯獨這一點,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生性粗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這是多年的積習。要是讓他如趙雲那般斯文儒雅,淺嘗低吟,那簡直如殺了他一般。
蔣干聲嘶力竭,早已不是原來的腔調,但猶然不忘哀求!
「大王饒命!」
蔣干自覺尷尬以及,勉強笑了兩聲,轉頭去看孟獲。
蔣干再次讚嘆著說道。
「只聽敗退的眾將訴說,猶如天兵神將,兇悍異常。蔣干並未上陣,沒看到大王的神威。」
蔣干暗自咬了咬牙,沉聲說道。
孟獲抬頭看著蔣干,一臉鄭重的問道。
「先生,不知曹丞相,敢為我家大王,開出個什麼價錢?」
「子翼,你可知我與趙雲,是什麼關係?」
「如今許昌人心惶惶,士族爭相逃命,約束不住。」
「為何子龍,非要讓我行此計策?你又怎知蔣干早晚必來?」
一陣風吹過,蔣乾的酒氣上涌,眼光已經有些迷離。
「可是……」
「子翼,你又愚鈍了!」
「文和。你也說說你的看法!」
次日中午時分。樊城北五十里的曹操中軍大營里。
蔣干心裡依然糾結著達成投降協議的事情,但又不敢勉強,唯恐操之過急,反而適得其反,只好賠笑說道。
荀攸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書信遞給了身邊的賈詡。
「報!」
眾將震驚,沒想到破解蠻兵的法門,竟然被蔣干竊取而來!
孟獲站穩身形,往前再走,行過兩個陣營,遠遠便聽到了陣陣大象的嘶鳴之聲,地面也開始微微顫抖。
孟獲忽然轉變了話題,看著蔣干問道。
「夕陽黃昏,專等大王前來共飲一杯。」
蔣干借著酒力,眼看身在蠻兵營寨深處,並無荊州兵馬,因此放心說道。
趙雲忽然一絲苦笑,帶著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軍師諸葛先生,掐算時機,推演事態,早在半月之前,已經將今日之事,一一料定了!俺真是不敢相信!」
……
「……」
孟優淡淡一笑:「南疆原本就在我大王手裡,還需要丞相冊封?荊州之地,如今皆在我大王兵馬覆蓋之內。早晚必歸大王!」
蔣干心裡一陣緊張,他來之前,聽到眾武將訴說,二十萬精銳,有一半便死在了象陣衝殺的過程中!
孟獲將最後一口鹿肉吞下,和著一碗烈酒,送入腹中,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
又轉頭警告蔣干:「你若干不守今日的諾言,縱然逃到遼東,俺也要把你抓回來,餵了蛇蟲蠱毒!」
「只是什麼?」
良久之後,忽然抬頭,看著謀士的席位,張口說道:「你們對此,有何看法?」
因為良策確實理論上有效,只是丞相畏懼是誆騙之計,不敢去大膽一試而已。
「我昨日才殺了你家丞相十多萬兵馬,難道伱家丞相,並不在意?我縱然有投順之意,恐怕我的部下,也不敢隨我。萬一丞相記仇,等我獻了樊城,再找我的麻煩,如何是好?」
「俺就不明白了。憑藉俺的三軍,若說踏平曹操百萬雄兵,略有誇張,但要打幾個大勝仗,宰他一半的兵力,當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大王肯歸順丞相,所有要求,都可以商議!金珠寶玉,美女嬌娃,任由選取。」
「可是天下又有誰知道呢?」
蔣干顫抖著手接在掌心。
蔣干在側,目光一會兒從曹操身上看到五大謀士身上,一會兒又看看那些誠惶誠恐的武將,心裡暗自好笑。
「荀令君命我星夜前來,請丞相早做決斷!」
「大王的藤甲兵,刀槍不入,弩箭不能透,難怪丞相的兵馬,束手無策!」
蔣干緩緩的從懷中取出一紙書信,呈報給曹操,一邊說道:「藤甲兵刀槍不入,卻最怕火,只因他周身藤甲,都是油南疆棕油反覆浸泡而成!而象陣營雖然勢不可擋,但大象身體沉重笨拙,空有蠻力。若我等以深溝浮土做出埋伏,足可滅其象陣了!」
「子翼,你可知我昨日擊敗你家丞相的兵馬,是何等雄壯?」
孟獲大馬金刀的坐下,伸手抓起一把蠶豆塞入嘴裡,那一小盤裡立刻少了一半。
孟獲目光堅定的盯著蔣干:「不錯,若不是此人點撥,我的象陣營和藤甲營,早晚難逃一死!但今日,死的卻是我的敵人!」
「哈哈!我的藤甲兵,無敵於天下,卻唯獨有一個命門。你可知道?」
曹操接過書信,低頭看了半晌,忽然抬起頭來,雙目如電,緊緊盯著蔣乾的臉。
蔣干心中忐忑不安,一種即緊張刺激又畏懼害怕的情緒夾在心間。
孟獲還要往下說,身後的金環三結急忙上前:「大王,此事機密,怎麼可以隨口外傳?」
孟獲似乎吃不住酒力,身子一陣搖晃,背後的金環三結急忙往前兩步,扶住孟獲。
……
曹操此刻,卻早已從失敗的震怒當中冷靜了下來,低頭沉思,一句話也不說。
身後眾將,只有御獸營統領金環三結跟隨在後。
蔣乾麵色如白紙一般,已經幾近透明,聲音也如蚊蠅,再也沒有初時的那份淡定和傲氣。
孟獲無心吃酒,此刻滿腹疑團,站起身來,圍著桌子轉了兩圈,這才站穩了身形:「既然軍師差我來樊城,作為奇兵。你們中原有話說的極好:『兵者,詭道也!』為何軍師又主動將我的三軍弱點,真真實實的告訴了蔣干?他若回去,告知曹賊,那我兩陣對峙之時,便要失掉諸多先機了!」
「蔣干走了。」
「嘚!」
金環三結應聲而出,伸出右手,如提嬰兒一般,把蔣干提在手裡,作勢便要摔入群獸之中。
「也並非如此!」
孟獲放聲大笑,豪爽的說道。
原來孟獲所以千里馳援,是因為諸葛聞德對他有點撥之恩!
曹操聞言,眼前一黑,差點摔倒,急忙伸手扶住桌案,身邊的許褚,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諸葛聞德!!」
曹操咬牙怒罵,這一道背後的毒計,已經令他自顧不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