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揮使們還要留下同楊義議事,下屬便告退出了屋子,趙德昭也不例外。
眼看那年輕人竟是要離開,沒有個同他商量的意思,趙德昭忙「唉」了一聲把人攔下,「咱們既然為對手,總要商議個章程出來,你說是吧!」
年輕人停下腳步,開口道:「首先,我不叫唉!」
趙德昭一愣,遂即心中暗笑,誰讓你沒自報家門呢,這般傲氣,也不知是哪家出來的。
「不知這位指揮如何稱呼?」趙德昭也不惱,順著他的話便開了口。
「敝姓石,石保吉!」那人介紹完了,才又繼續趙德昭的話說道:「這次比試是我占了便宜,人數上,少你一成就是,你定下後讓人通知我就成。」
「軍中可有這規定?」趙德昭又問,
石保吉聽了這話沒有回應,趙德昭便也知道了答案,收了笑意拒絕道:「那便不必了,之前如何,現在便是如何,誰說我步兵贏不了石指揮您的騎兵呢?」
說這人傲慢,還真是傲慢上了,趙德昭也不是個沒脾氣的,初來乍到,又是這麼一個身份,禁軍中有人不服也是正常,他也能忍。
可石保吉說要讓自己一成的人數,這就忍不了了。
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讓自己這一成,輸了更不好看,贏了也被人說嘴,反而成了掣肘。
石保吉聽了趙德昭的話也沒再說什麼,抱拳之後大步離開。
人離開後,趙德昭才又犯了愁,剛才話說得挺大,現在才覺得有點臉疼。
真要贏,可難得很了!
趙德昭回到自己營中,將比試這件事以及結果告知五個都知,本想同他們商議下對策,不說一定贏吧,至少別輸得太難看。
可他們聽了這事,就先搖頭嘆氣了起來。
「指揮手氣也忒差了些,就算步對騎吧,好歹換個人啊,怎麼就對上石指揮了呢!」都知段宏搖了搖頭,面上一副已是認輸的神情。
「就是,對上他,就算咱們也是騎兵,也不一定比得過!」曹十七哼道。
「你們這是長他人威風啊!」趙德昭有些氣不過,「怎麼?他是很了不起的人麼?」
「指揮,他可是姓石,你不知道他是哪家的?」曹十七蹦了起來,一臉驚訝得喊道。
怎麼?自己該知道麼?
雖然對宋史略有研究,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認識啊!
「指揮,石保吉乃石守信將軍之子!」鄒進緩聲道。
趙德昭「哦」了一聲,「原來是他啊!」
說了這話,就見座下五人俱是一副「你才知道啊」的模樣,對他好似更沒了信心。
「石指揮自小跟在石將軍身邊,耳濡目染,又熟讀兵法,這營中誰能同他比?」曹十七繼續道。
「好了,不要滅自己志氣,咱們好好商量,未必就沒有辦法了!」種昭衍見他們越說越沒了底氣,開口阻止道。
「指揮,您怎麼看?人數上......」鄒進比較務實,與其在這裡抱怨發牢騷,還不如快點確定下人數和策略,之後十五日就趕緊得操練起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卻見趙德昭不知神遊到了哪去,哪裡是在聽他們說話了,不由氣悶。
想著罷了,反正抽到的是石保吉,就算輸了也不丟人。
況且他們的這個指揮看著又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兩相一比較,就更挑不出他們什麼了。
好的是,指揮是官家的兒子,就算輸了,罰得也不會太過就是了。
鄒進不知道的是,抽籤的結果本來就有貓膩,便是官家為了讓自己兒子能認清自己斤兩,這才讓楊義動的手腳。
怕他知道了真相,心頭血都不夠他吐的。
「人數上,就取個半數吧...等等......」趙德昭嘀咕道:「二百五不好聽,就取個二百六十人,你們對營中將士熟悉,你們來選就是了。」
他們已是不抱贏的希望,趙德昭說多少人就多少人吧!
五人領命後出了營房,到了外面才又唉聲嘆氣起來。
曹十七壓低了聲音說道:「也不知官家讓他來是做什麼,就算要抬他身份......」
「慎言!」種昭衍打斷曹十七的話,「官家旨意豈是你我能置喙的!」
曹十七不服氣得「哼」了一聲,卻也不敢再說。
「算了,就當咱們倒霉,不過我看,他在這兒也不會多久,有了禁軍履歷,做什麼都方便了!」段宏說道。
「好了,去選人吧,說十五日,也是一眨眼的功夫!」鄒進催促眾人,率先朝校場走了去。
校場上的士兵聽聞了這消息後,無一例外也是一片哀嚎,做好了必輸的準備,就算有幾個壯志酬酬,也被周圍人帶得泄了氣。
趙德昭卻是出了營房又去找了楊義,聽聞他們會議還沒散,便在門房等了片刻。
能讓二殿下在門房等著,守衛的士兵們也是心有惴惴,生怕這位一個不高興闖進去,那他們是攔呢,還是不攔呢?
提心弔膽了半日,好在這位殿下是個講理的人,真就等到了裡頭議事結束,這才走了進去。
趙德昭以下屬的身份行了禮,楊義也受著,回了半禮後看了一眼副手,就見副手開口問道:「不知趙指揮有何事?」
趙德昭挺奇怪這二人是如何溝通的,但此時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下官頭一次參加禁軍比試,有些疑問想要問個清楚。」
楊義一抬手,副手開口道:「你問。」
「兩兵對陣,是否可用陣法?」
楊義點了點頭,不用副手翻譯,趙德昭也明白這個意思,又問,「步兵對陣,所用兵器是否有限定?」
楊義又搖了搖頭。
副手說道:「不拘於排兵布陣,也不拘於武器兵刃,就當是上了戰場,戰場上,就是一塊石頭,都能當武器的!」
「下官知道了,多謝殿帥指教!」趙德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得離開了營房。
他沒有回自己營中,也沒有去校場看選人,而是命人牽了馬來,徑直離開了禁軍營。
這動作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又有一番說辭,傳到種昭衍幾人耳中,更是好氣又好笑。
合著心急的只有他們,這位殿下全不將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