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事並沒有遼國使團的到來而有什麼變化,該做的事照舊要做,該推進的議程繼續推進。
州橋解庫的錢因為周轉問題,只先還了一半,代價是當年的利息就沒了,方司錄早就不在意這些利,能將錢收回來他就阿彌陀佛了。
有了這一半錢,趙光義也算放了心,詳情文書交到政事堂時底氣也足了些。
趙普將趙德昭的流程同趙光義交上來的文書一同送進了宮,趙匡胤看後當即點了頭。
「官家,豫王也說了,檢校庫事關錢財,也不好由開封府管著,臣也覺得,是該交由三司來負責。」趙普趁機重提了另建府衙之事,檢校庫歸為三司,那便是在王祐手上。
王祐此人他是放心的,契稅到如今沒有出現紕漏差錯,檢校庫交給他,想來也不會有問題。
「可,便讓王祐挑選合適人選,打理檢校庫吧!」趙匡胤又叮囑趙普,「過程中若有不明白的,便去尋德昭,畢竟是他想出來的法子,讓他多盯著些,也好早日讓檢校庫出息,好建樓務。」
「是,臣明白,」趙普笑著躬身,「殿下才思敏捷,此事正是有了殿下,才有如此解決之法,不然,可要難在銀錢上過不去了。」
沒有哪個父親不喜歡聽別人誇讚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就是皇帝也免不了,趙匡胤心中得意,面上卻仍舊要作出一番嚴父的模樣,「別誇了,夸多了他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沒個定性。」
趙普也是做父親的人,哪裡會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又好好誇了一番,才領命退了出去,回政事堂寫文書下發政令。
趙德昭這邊,他散了朝正準備回府,不想在宮門口就碰見了何承矩。
「我今日沒事,你送我回府後辦你自己的事就成!」趙德昭也不想將何承矩一直綁在自己身邊,實在是浪費了一個大好人才。
不過新的近衛還沒有頭緒,他也不想將自身安全交到不熟悉的人手中。
何承矩明白趙德昭的意思,也沒有拒絕,二人一前一後騎馬走在御街上,引來不少女子愛慕窺探。
「你是不是還沒娶妻呢?」趙德昭突然問道。
「是沒有,」何承矩聽到這問題,臉上難得得出現了一抹紅,「不過已是定了親。」
趙德昭一聽,立即笑道:「待你成親之日,我可要去討杯酒喝的。」
「自然應當,只怕殿下不來呢!」何承矩羞赧道。
二人說笑著到了郡王府前,趙德昭下了馬,將馬韁扔給孫沖,朝何承矩道:「你回吧!」
「殿下!」何承矩卻也下了馬來,此時臉上神色已是嚴肅,趙德昭一見他這番模樣,心下便知有事。
府前來往人少,趙德昭屏退僕從等,問道:「何事要說?」
「昨夜,看守遼人的周指揮派人給屬下傳了消息,韓匡嗣同他兒子談話時,似乎提及『燕燕』這個名字,說的,許就是那個婢女......」
何承矩按照自己的猜想繼續道:「但聽這名字,想來應當只是小字,要知道是遼國的誰,怕是還得派人去打聽才好。」
趙德昭聽了何承矩這話,臉上也露出震驚來,他可太知道燕燕是誰了!
若歷史記載沒有錯,這個小字燕燕的遼國女人,就是如今的遼國皇后蕭綽,未來的蕭太后啊!
「當真?確定說的燕燕就是那婢女?」
「只是猜測,」何承矩見趙德昭神色,疑惑道:「殿下知道燕燕是誰?」
「在幽州時有聽說過,若是真的,周指揮可立了一大功!」趙德昭笑著道,倏爾又道:「你說,若讓他來擔任我這近衛首領,可行?」
「屬下怎麼沒有想到!」何承矩拊掌道:「他是知根知底的,為人最是忠心不過,況且他也同屬下表明了心意,願為殿下驅使,待他這次差使辦完,就可調來護衛殿下。」
「有你這話,我也放心!」
「那契丹人那兒,可要如何做?」何承矩問道。
「讓周指揮繼續盯著,至於那婢女的身份...」趙德昭看向驛館方向,「我先想想辦法...」
何承矩應了聲「是」,同趙德昭告辭後上馬離去,趙德昭看了眼府內,問了甄平今日情況,得知他能吃能睡,傷口也好了不少後,放心得招呼孫沖重新出了府門。
「殿下又要去哪兒?」
「去鴻臚寺驛館!」
......
趙德昭到鴻臚寺驛館時,耶律休哥並不在,既然趙匡胤允許他們可以探望降臣,他自然會去。
「耶律將軍不在?」趙德昭好整以暇得抬頭朝二樓客房看去,只見房門緊閉,看不出什麼動靜來。
「是啊郡王殿下,也不知耶律將軍何時才能回來,要不......」留下的遼國使臣神情恭敬,語氣卻是不客氣,意思很明確,人不在,也不歡迎他在這裡等。
「唔...」趙德昭仍舊抬著頭,唇角帶著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二樓,蕭綽站在窗口,透過細微的縫隙朝下看著堂中人影,拳頭緊握,目光滿是寒意。
這人怎麼這麼難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真是不巧,同耶律將軍說一聲,改日本殿下請他喝酒!」趙德昭留下一句話,轉身出了驛館。
「殿下,咱們現在去哪兒?」孫沖跟著趙德昭,見他左顧右盼,也不見他上馬要走的模樣。
「走,去那兒!」趙德昭掃了一圈,徑直進了驛館對面的一家茶舍,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著,視野極佳,一眼就能看到驛館門前的動靜。
當然,驛館中的人也能看清他坐在窗前端正的身影。
「殿下,您真的要等耶律將軍回來?」孫沖是想著,自家殿下如此身份,怎能如此紆尊降貴,等一個遼國的使臣回來。
再有重要的事,也該留了口信,待這個姓耶律的回來後,親自上門拜訪才是。
「無妨,就當消磨時光了!」趙德昭笑了笑。
在遼人眼中,趙德昭像是個紈絝,宴席上看中了他們遼國的女人,雖知道是耶律將軍的,但還是腆著臉皮來討要。
就算被拒絕,也不願就此罷休。
此等行為,實在讓人不齒!
趙德昭無視驛館中遼人怨恨的眼神,悠哉悠哉得喝著自己的茶,不想窗下走過一個人來,見了他很是驚喜:「殿下,你在這兒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