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瑛實在想不到,來到京師回了宅子,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爹楊業!
但見他目光如炬、滿臉怒容,心臟忍不住就顫動了一下。
她眼神忍不住便朝楊業身後的折氏求助,可見她朝自己搖了搖頭,意思很清楚——愛莫能助!
楊延瑛知道逃不過去了,干碎利落得跪在了地上,「女兒知錯!」
「知錯,但就是不改,是嗎?」自己的女兒,楊業哪裡不清楚她的脾氣,冷笑一聲指著身後楊延昭幾個兒子道:「你是長姐,你如此做,就不怕弟弟們有樣學樣?」
楊延瑛垂著頭不言語,楊延昭心中著急,生怕楊業當真狠狠罰楊延瑛,上前一步勸道:「姐姐也是為了爹,為了楊家,為了我們幾個這才出此下策,爹就別生氣了,姐姐在外這麼久,您也擔心得很,姐姐好不容易平安歸來,您看她累的,先讓姐姐休息休息吧!」
楊業聽了這番話,朝楊延瑛身上掃了幾眼,見她風塵僕僕,臉上倦容也是明顯,忍不住心疼了幾分。
到底是自己女兒,何況宋軍同遼軍的戰役也不是兒戲,可是......
「為父做不做大宋的官,用不著你來操心,就算不做這官,為父也能養得起你們幾個!」
楊延瑛當然知道自家家底,除了祖父的家底,還有留在太原的那一份呢,再養三代也是養得起。
可她這麼做難道是為了錢?
「女兒知道爹的志向,難道爹也甘願就此卸甲,做一個富家翁?」楊延瑛終於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這句話,好似一把刀扎在了楊業心上,他的確有他的志向,可是也不會拿自己女兒終身來換。
「為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這幾日閉門思過,等為父入宮請了罪,就回府谷去!」
楊業說完,一甩衣袖大步離開了庭院,見爹離開後,楊延昭幾個忙上前,將跪在地上的楊延瑛扶了起來。
「姐姐別怕,你不在家這幾日,爹可擔心了,就怕你在戰場上有什麼危險。」
「是啊,」楊延訓也說道:「爹每日就朝外頭去打聽消息呢!」
楊延瑛心中挺不是滋味的,她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父親,可卻也真讓他擔心了。
折氏嘆了一聲,上前拍了拍楊延瑛的肩膀道:「回來就好,其他別多想,總有辦法的。」
楊延瑛點了點頭,沉默著回了給自己準備好的屋子。
屋中一切用具已是安置妥當,床鋪上是絲棉被,又輕又保暖,梳妝檯上放著京師最新的胭脂水粉,屏風旁掛著幾套女裝,也是按照她的喜好,用了鮮艷的顏色做成了束腰窄袖方便活動的樣式。
「嘴硬心軟!」楊延瑛撇了撇嘴,命人送來熱水準備沐浴洗漱,之後再去找父親好好求個情。
......
曹璨和王承衍跟著禁軍入城,在半道上出了隊伍,而後便被拉進了御街旁的茶樓中。
拉他們進去的自然是王貽孫。
王七娘看到了革輅中趙德昭的身影,見他安好,心中也就放了心,而後便要回家,不想王貽孫看到了隊伍中的曹璨和王承衍,反正他們二人不用回禁軍,就攔下了他倆。
「如何?可過癮了?」王貽孫看著曹璨,重重拍了拍他背,笑著問道。
「過癮!」曹璨哈哈大笑幾聲,搭著王貽孫的肩膀道:「你不知道,我同希甫這次可是殺了不少遼人,還有古北口的事聽說了沒,那也是我同希甫帶人去乾的,生擒耶律虎古,搶了他們糧草,哈哈哈哈,過癮!」
王貽孫見他志得意滿的模樣,也生了些羨慕。
可他一個文臣,就算讓他上戰場,也是被人殺的命,憧憬一番也就罷了,真讓他去,定是不能的。
「殿下是怎麼傷的?他如今可好了?」王七娘看過曹璨寫給王貽孫的信,知道趙德昭受了傷,卻不知道他是怎麼傷的,更擔心會不會留下病根,損了壽數。
曹璨見王七娘眸中擔憂神色,笑著讓她安心,「好幾個大夫都看過了,殿下好著呢,放心。」
說到這兒,曹璨又想起來什麼,看著王七娘說道:「要說殿下沒事,還得是七娘你!」
「有我什麼事?」王七娘奇道。
「你不是給了殿下一枚金鎖?便是這枚金鎖替殿下擋了災,遼人的槍沒扎進殿下心臟裡頭去!」曹璨正色道。
「竟還有這等事!」王貽孫蹙眉嘆道。
曹璨點了點頭,將趙德昭受傷前後的事又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其中自然會提到楊延瑛。
王七娘眨了眨眼睛,「是楊將軍和何將軍一同救了殿下?」
「是啊,別看楊延瑛是個姑娘,下手是真狠,她要是進了——」曹璨說到這兒突然意識到不對,忙住了嘴,訕笑著咳了一聲,「不說這個了,反正殿下沒大礙,你就安心吧!」
王七娘見曹璨話轉得生硬,心中覺得奇怪,抬頭看向王貽孫,見他也是皺了皺眉。
兄妹二人短暫交換了個眼神,便懂了對方意思,繼續聽曹璨說著戰場上的事。
這三人說得起勁,完全忘了還有呂蒙正和王承衍還在屋中,二人對視一眼,呂蒙正朝他躬了躬手,率先道:「這位便是王提舉吧!在下呂蒙正,聽聞這次霹靂彈大發神威,王提舉功勞不小,在下佩服!」
王承衍聽了這名字,立即知道了他的身份,忙回了一禮,「是殿下的功勞,我只是依殿下吩咐行事罷了!我也聽殿下說起過呂兄,呂兄不似我們這等武人,是個狀元之才,又是薛參政的學生,今年春闈必能高中。」
「不敢不敢!」呂蒙正不敢戴這頂高帽子,若最後沒能考中狀元,豈不是要被笑死了,「是殿下謬讚,京師人才濟濟,在下只求進二甲,得一官職如王提舉這般報效朝廷,也便知足了!」
「殿下的眼光不會有錯,是呂兄謙虛!」王承衍又道。
「好了好了,」曹璨留著一隻耳朵聽他二人說話,此時笑著攬過王承衍的肩膀,笑著道:「殿下的眼光自然不會錯,咱們都是殿下看中的人,所以個個都是人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