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誰是叛徒

  孫沖看著李謙溥急匆匆走了,一聲「唉」就卡在了喉嚨口,李繼勛笑著拍了拍孫沖的肩膀,「不用管他,沒個腦子,去幽州找幾個大夫也好,軍醫有不妥當的地方,能讓他們瞧瞧。」

  說罷,李繼勛便掀開了帳簾,抬步走了進去。

  帳中,趙德昭一臉無奈得看著伏在他身旁哭得涕淚橫流的甄平,見李繼勛進來,立馬像看到救星一樣,「李帥回來了?」

  甄平雙眼紅腫,聽到聲音後朝後看了一眼,見果真是李繼勛,忙站了起來行了個禮,「小...小人...見過李將軍!」

  「這是怎麼了?你家殿下不好好的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

  趙德昭笑道:「聽見沒有?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我這好好的呢,快別給我丟臉了。」

  「哪裡好好的了,」甄平抽噎著道:「殿下一進帳子就暈了,大夫剪開衣裳,傷口那血都止不住......」

  李繼勛眼神立即回到趙德昭身上,見他臉色的確是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胸口露出白布包紮的樣子,隱隱還能見著幾個血點子。

  「你回營時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李繼勛上前幾步,又看向甄平,「是出了什麼事?」

  甄平搖了搖頭,「殿下就是強撐著,大夫說了,那傷口其實挺深的,要不是被擋了一下,定是要扎到心臟,怕是連命都......」

  說到這裡,甄平鼻子發酸,想到殿下有可能真的沒命,眼淚又流了下來。

  「那衣裳和血都黏在一起了,撕都撕不開,小人看著都疼,大夫的金瘡藥都止不住血,還好小人出京時,從府中拿了許多傷藥,都是宮中的好東西,這才止了血......」

  趙德昭見甄平又開始絮叨,頭疼得搖了搖腦袋,「好了——」

  「殿下,要不是小人找了過來,您可怎麼辦呢?」甄平轉身,擦了擦眼睛道:「反正殿下得好好修養,可不能再騎馬打仗了,回去也得給您備馬車才行。」

  「好了,幽州已經拿下,你家殿下也不會上陣殺敵去了,你放心吧!」李繼勛好笑,甄平看著年紀小,卻像一個老媽子一般,可趙德昭有如此忠僕真心對待,他卻是十分羨慕。

  「甄平,去給我找點東西吃,我餓了!」趙德昭說道。

  一聽趙德昭肚子餓,甄平立馬不哭了,忙應了一聲,想要問問趙德昭想吃什麼,可看到他這個樣子,決定去問大夫能吃什麼才更妥當。

  人離開後,趙德昭才無奈笑道:「他是真為我擔心,我也不好訓斥他,你來時看見孫沖了吧,他就是受不了甄平這模樣,才出去等在外頭的,唉,這小子敢對我大呼小叫,真是被慣壞了,李帥別介意。」

  「挺有意思一孩子,我有什麼好介意的。」李繼勛笑著坐在一旁,「你的傷當真這麼嚴重?也是我疏忽了,看你回營時還以為傷得輕,否則,早該尋好的大夫來給你看傷才是。」

  現在一想,李謙溥去幽州倒歪倒正著,趙德昭這傷,不僅需要好的傷藥,還需要好好調理身體,可千萬不能因此落了什麼病根才好。

  「對了,城中怎麼樣了?」趙德昭對沒能攻進幽州城感到十分可惜,若可以,他倒是真想策馬進城瞧一瞧去。

  「韓匡嗣父子、耶律奚底投降,曹翰帶人去追耶律沙了,我讓李懷忠暫時守備幽州,城中一切都好,有你事先吩咐石保吉不得驚擾百姓的命令在,省了不少麻煩。」李繼勛笑著讚許了一句。

  「可探到耶律敵烈的動向?」趙德昭問道。

  「聽遼兵說,耶律敵烈是從北門出城的,按照計劃應當是想要從古北口強行出關,可當時古北口並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趙德昭冷笑道:「耶律敵烈的心眼子,竟然連自己人都騙,他沒按照計劃行事,定然是帶著他自己人馬跑了,這麼久了,怕是難以追回。」

  說完,趙德昭又突然道:「從撥號送糧草的遼人怕是還不知道幽州已經被攻下的事,古北口那裡,咱們倒可以利用一下,回京這麼遠的路,也要消耗不少糧食呢!」

  李繼勛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你又有什麼好主意了,說來聽聽。」

  「咱們不是殺了耶律屋質,拿到他令牌了麼?古北口的旗幟不換,仍用遼國的,咱們請君入甕如何?」

  趙德昭說了這麼一句話,李繼勛已是明白了他的計策,不由拊掌贊道:「耶律敵烈若是只老狐狸,那你便是小狐狸了。」

  「嘖,李帥如何將我同契丹人比呢!」趙德昭故作不滿道。

  李繼勛笑道:「我這是誇你呢!」

  說完了事,李繼勛見趙德昭臉色實在不好,也不便多留,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算算日子,從渤海到古北口,若是趕路趕得快些,也就在這兩日了,你且放心養傷,等這些事塵埃落定,咱們就回京領賞去!」

  「好,末將便在營中等李帥的好消息!」

  ......

  營中另外一頂帳子中,何承矩看著眼前十個親衛,目光冰冷,繼而一聲大喝,「脫!」

  十個親衛都不是傻的,戰場上發生了什麼,將軍又是怎麼受的傷,他們心中清楚。

  可到底是哪個人吹了哨子驚動了西風,他們彼時顧著作戰,並沒有人看見。

  可有人卻是不滿何承矩的做派,大聲道:「當時戰場上這麼多人,憑什麼就查咱們?」

  一個人說了,便有人附和道:「是啊,咱們是官家指派給殿下的親衛,怎麼會害殿下?」

  何承矩點頭,「你們說得沒錯,可正是因為咱們是殿下的親衛,所以若是咱們中出了叛徒,便更是可惡,你們覺得自己是清白的話,便證明給本將看!」

  「可是將軍,若叛徒將東西扔了,咱們就算脫了也沒用啊?這一路上可有的是機會。」

  何承矩看向說話的親衛,說道:「放心,本將盯著呢,可沒見有人偷偷扔東西!」

  「好,小人問心無愧,脫就脫!」一人當即脫了盔甲,解了腰帶,將身上衣裳一件件扔在地上,隨後光著身子轉了一圈。

  「好,穿起來吧!」何承矩點頭道。

  接著,陸續有幾人開始脫衣裳,其中,一個靠近帳簾的親衛慢吞吞將鎧甲脫去,手放到腰帶上時,碰到了裡面一個硬物。

  他手一僵,看了周圍一眼,見何承矩只盯著另一個人瞧,當即下了決定,拔了刀就朝帳外闖去。

  留在這裡一定是個死,可若能出去,說不定還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