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幽州的部署

  「不過,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他們其中一些人的確忠心耿耿,咱們不分青紅皂白就關押他們,今後怎麼辦?等打退了宋軍,還能用他們?」韓德讓說道。

  韓德讓本是要去涿州見一見自己兄長,再問他借一些兵馬,聯合皇后的斡魯朵去救蕭思溫。

  可不想半路上聽聞宋軍一路披荊斬棘,快速誘降了岐溝關,破了涿州的援軍,還殺了他的兄長韓德源,繼而勢如破竹,一路攻進了涿州。

  他毫不猶豫轉了方向,和韓匡嗣的人馬合併,一同去了幽州。

  到了幽州,見城中人心惶惶,漢人官吏殺的殺,關的關,剩下沒有遭殃的也是暫時,城中百姓更是因為變故而逐漸亂了起來,有的收拾了包袱,趁宋軍還沒打來偷偷逃出了城去。

  幽州鐵林都指揮使李扎盧存聽了韓德讓這話,卻是不屑一顧,「韓公子可不要說這種話,岐溝關的劉禹、涿州的劉厚德,不都曾經對我大遼忠心耿耿,怎麼說降就能降了?只能說你們漢人啊,居心叵測!」

  韓德讓官職低微,被李扎盧存說了也不好反駁,韓匡嗣卻不是,他是昌黎郡公,也是平章事,位同丞相。

  李扎盧存抓了這麼多漢臣,又在自己面前貶低漢臣,不是戳他的麵皮麼?

  「李扎盧存,本官聽說岐溝關投降,是因為宋軍拿著蕭相做人質,雖最後確定那蕭相是假的,但在那種情形下,換作你,你怎麼選?」

  李扎盧存自然是聽說這件事的,換作他,他才不會認不出蕭相來,自然不會上宋軍的當了。

  那些漢臣說不定認出了那人是假冒的,也當做沒有認出,好給自己一個投降宋軍的理由來。

  不過李扎盧存沒有再去爭辯此事,朝旁邊看了一眼,說道:「耶律都統,你怎麼看?這些漢臣該不該看管起來?」

  都統耶律沙並不想花時間在這個問題上,輕描淡寫道:「抓都抓了便先如此吧,待擊退了宋軍,解了幽州之圍,再給他們一些補償就是。」

  補償,無非就是給些身外之物,可被他們踐踏的尊嚴又如何能補償回來?

  韓德讓總算明白,為何岐溝關和涿州,以至於南京附近的州縣,不是投降就是快速被攻破了,終其原因,不是宋軍有多厲害,而是這些州縣自己有了裂痕。

  這些裂痕不是一日兩日造成的,也不是用刀斧劍戟刻畫的,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契丹人,他們冰冷的言語,高傲的行為,在漢臣和漢人的心上刻出了一道道無法修復的裂痕。

  韓德讓在心中嘆了一聲,守不住也不關他的事,他另有任務。

  「不知蕭相如今在何處?宋軍可有消息送來?」

  耶律沙聞言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既然要拿蕭相為質,不會這麼簡單讓我們知道他在哪裡的,不過我猜測,他說不定被宋國皇帝帶回開封去了。」

  不是沒有可能。

  韓德讓也有過這個想法,帶在軍中麻煩,萬一輸了一場,蕭相很有可能被他們救回去。

  可若真的在開封,他就算帶了皇后的斡魯朵又有何用?他又不能打去開封搶人。

  「此事稍後再說,對於南京如何守,你們可有什麼想法。」韓匡嗣開口道。

  「本將已是命人送信,東京糧食多,可讓他們通過渝關運送過來,」李扎盧存指著輿圖說道:「檀州、順州、薊州、媯州、儒州離得近,已是讓他們儘快來援。」

  「伊寶王薩哈軍也駐紮在山後,本將也已是命他前來。」耶律沙道。

  遼統一八部,伊寶也是其中之一,其王薩哈常年駐守在山後,聽遼國調遣,乾的最多的就是南侵掠奪,救援南京還是第一次。

  「南院大王耶律屋質、北院大王耶律斜軫也都在城外部署,就算宋軍來了,也要先應對他們!」韓匡嗣說道:「這些兵力加起來足有十萬餘,宋軍又是長途作戰,時日久了,自然受不住,南京定然能守住。」

  李扎盧存「哼」了一聲,「本將在此,誰敢說守不住!」說完這話,大喇喇的瞄了坐在一旁,自始至終沒有開口的耶律奚底一眼,眼中暗含嘲諷之意。

  耶律奚底只當沒看見,心中卻是苦澀。

  他本是駐守涿州,可臨時有事來南京,卻不想沒離開幾日,涿州便換了主人,他回不去,只好一起守南京。

  可除非他立下大功,否則丟了涿州的事,也要記在他的頭上。

  「不過,宋軍打下涿州也有十日了,怎麼還沒動靜?」韓匡嗣奇道。

  「許是還在修整吧,」耶律沙道:「南京有了防備,不比岐溝關,他們定然要好好綢繆一番的。」

  「是這個道理——」

  韓匡嗣想著,自己的長子死在宋軍手上,這次定然要讓他們有來無回的。

  如今城裡城外的人馬加起來也有十萬多人,上京還在徵調兵卒過來,不怕守不住南京。

  屆時,他定要將殺了自己兒子的人五馬分屍!

  「對了,」耶律殺問道:「聽聞北院大王在同宋軍對戰時,被他們用奇怪的武器打敗了,那東西會發光,還有毒煙,可有此事?」

  韓德讓點了點頭,「的確是!」

  「若他們用在南京攻城之戰上,可有應對之策?」

  「北院大王同本官說過此事,」韓匡嗣緩聲道:「第一個便是觸地旋轉的火球,此物會驚擾馬匹,不過若是開闊地帶,另軍隊散開即可,而此物對攻城也無甚大用,只需讓城外部署小心便好。」

  「耶律屋質怎會敗在此種伎倆上,當真是年紀大了,越發不中用!」耶律沙絲毫自己這不敬話語被屋中幾人聽見,在他看來,若自己來做這個北院大王也是使得的。

  況且耶律屋質、耶律斜軫二人俱是支援晉陽失利,從而使晉陽落入宋軍手中,這才導致如今這局面。

  陛下竟然沒處置他們,自己心中也甚是不服氣。

  若因他們誤了戰機而撤了他們官職,自己豈不是有機會做北院大王?

  耶律沙自顧自想著,耳中同時聽著韓匡嗣的話。

  「另一個是會釋放毒煙的東西,聞之便咽喉刺痛,眼睛流淚,若沾染上一些,皮肉也會發癢潰爛,嚴重者腹瀉嘔吐,全身無力。」

  「這東西倒要防備一二。」李扎盧存聞言皺了眉頭。

  「耶律屋質曾言,宋軍投放此物時,臉上皆縛面巾,想來此法對我們也是有用,屆時讓將士們也如此就好!」韓匡嗣道。

  「這方法簡單,本將即刻讓人去辦,城裡布坊多,總是夠用的。」李扎盧存說道。

  耶律沙說道:「還有一個重要的是,南京城外有高粱河,宋軍要攻南京,便要渡河,除了從橋上過,便是從河上走,如今正是冰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