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珺聽到慶嬤嬤的話,心裡確實十分不舒服。
她當然也聽出來了,慶嬤嬤在點她呢。
一來說晉王總去陪陸昭菱,二來說他們感情很好,一相處就不捨得分開。
三來,自就是勸她別再做無謂的掙扎。
可是憑什麼?
她為自己而爭取,有什麼不對?
從小到大,這一份執念從未斷掉,從未淡去,她能有什麼辦法?
沈湘珺有些憂傷地對慶嬤嬤笑了笑。
她這麼一個笑容,以前也曾經讓不少人心疼她,同情她,諒解她。
因為看起來就是覺得無奈悵然憂傷,楚楚可憐。
「沒事,我再等等吧,父親說得把東西當面交給王爺。」
「就是勞煩嬤嬤了,嬤嬤要是有事要忙,我可以自己在這裡等著的。」
說到這裡,沈湘珺站了起來。
「要不然我也去幫忙吧,反正也是要等的。」
她坐了這麼久本來也是不自在。
「聽說慶嬤嬤點心和刺繡都很厲害,湘珺很是佩服,畢竟兩件事完全不同,慶嬤嬤能兩邊都擅長,絕對不是一句手巧足以稱讚。」
這要是換成以前,慶嬤嬤還是願意的好好了解一下沈湘珺,看看她是不是適合王爺。
畢竟以前他們這些晉王府的人也都以為,沈湘珺會成為他們的王妃。
但現在可不行了。
他們都很喜歡昭菱小姐呢。
「不用了,我也沒什麼事。」慶嬤嬤直接就給拒絕了。
最多就是在這裡繼續陪坐著,她在腦子裡順便盤算一下王爺大婚的事,那可不少事要想要做的呢。
因為腦子裡想著事,慶嬤嬤也就顧不上和沈湘珺找話聊。
沈湘珺說一句,她還挺敷衍地應付一下,一點兒都不熱情。
「嬤嬤,以前我覺得你還挺喜歡我的。」
沈湘珺實在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都是因為陸昭菱來了,所以把這些人的心思都拉攏過去了吧?在這一點上,沈湘珺還挺佩服陸昭菱。
人緣怎能好成這樣?
「我現在也覺得沈小姐挺好的啊,蕙質蘭心,冰雪聰明,又是丞相家的千金,出身高貴。」
慶嬤嬤對著她挺溫和有禮地笑了笑。
看起來說的也都是實話。
但是她倆都心知肚明,以前和現在,說的是同樣的話,但聽起來意思就不一樣了!
沈湘珺心裡更是難受。
「嬤嬤,其實高不高貴的能有什麼意思呢?最重要還是自身。」
「我其實很羨慕昭菱小姐,她雖然不在京城長大,也沒有高貴的出身,但她卻一入京就得到了全京城很多人求而不得的東西,也是老天爺庇佑了。」
「我也很佩服她,雖然生長在逆境裡,但並沒有就此頹喪,還長成了這般朝氣蓬勃惹人喜愛的模樣。如果換成我走她那樣泥濘不堪的路,估計早就已經跌倒爬不起來了。」
沈湘珺這幾句話說得頗為真心。
她是真羨慕陸昭菱,也是真佩服陸昭菱。
可是,若陸昭菱現在得到的東西能夠給她,她當然會更高興。
慶嬤嬤就笑了起來,不管沈湘珺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這麼誇他們小姐,她聽著也挺高興。
「不過,昭菱小姐畢竟對於京城和宮裡的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以後她當了晉王妃,代表的就不僅僅是她自己和陸家了,代表的就是王爺了。」
沈湘珺的話風又是一轉,替陸昭菱擔心了起來。
「京城又不比鄉下,一句話一件事做得不對,都很有可能惹來不小的麻煩。」
慶嬤嬤笑容淡了些。
「我們小姐聰明,不會的。」
「我的意思是,我和陸小姐也算是年齡相仿,應該還是能夠聊得來的。嬤嬤,我想跟陸小姐成為知交,這樣有些事若是她不太了解,我也可以及時告訴她。」
沈湘珺語氣溫柔,「我很欣賞陸小姐的,不過可能是因為以前的一些流言,陸小姐對我多少有些防備,請嬤嬤幫我說幾句好話。」
慶嬤嬤看了她一眼。
沈小姐這是想換一條路走了?
周時閱和陸昭菱到了王府大門,就看到了一輛馬車。
「誰來了?」
周時閱先一步輕躍下馬車,伸手將她輕輕一攬,抱下馬車來。
「我都差點兒忘了你腿好了呢。」陸昭菱沖他飛了個一眼,「不過,要是你哪天回味起被人抱下馬車的美好感覺,直接告訴我,我可以再讓你重溫一下的。」
「不用。」周時閱立馬就給拒絕了。
他再也不想被那麼抱下馬車了。
「以後只能我抱你。」他補充了一句。
陸昭菱嘻嘻地笑。
雲伯等在這裡呢,趕緊過來提醒。
「王爺,小姐,這是丞相府的馬車,來的人是沈小姐,她已經等了多時。」
「沈湘珺?」
陸昭菱剛準備看向周時閱,臉就被他捏住了,將她臉懟向正門。
「往裡面看,看我做什麼?可不是我讓她來的。」
陸昭菱想起他之前說的「自滅師門」的事,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就是想問問,她來做什麼。」
周時閱鬆開她的臉,改為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裡走。
「如果我沒有猜錯,是送那一千兩黃金過來了。沈丞相估計是想報復一下,給我添堵?」
陸昭菱眼睛亮了起來。
「一千兩黃金,這堵可以添一下。」
「嗯?」周時閱看向她。
陸昭菱趕緊就伸手撫了撫他的胸口,「我的意思是,他想添堵,咱不堵就行了。」
黃金可以照收。
「你要自己去收金子嗎?」周時閱說,「我懶得見她,膩歪。」
沈湘珺一見他,那眼睛就跟盛滿了三百斤爛米糊一樣,黏糊糊的,看著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一般,他冷淡些,她就覺得他是負心漢。
周時閱是真的很煩。
陸昭菱本來是想著同意的,不過,想了想還是抓緊了他的手。
「一起去吧,讓她心塞一下。」
看誰給誰添堵吧。
周時閱低頭看了一眼兩人牽著的手,悟了。「行吧。」
於是乎,兩人手牽著手,親親密密地進了大廳。
光從外面照進來,相依的身影格外清晰。
沈湘珺一眼就看到了。
眼睛,被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