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閱見陸昭菱直接就把盒子推開,氣得磨牙了。
「本王連熬了兩個晚上雕刻和打磨的。」
他看了一眼她頭上,烏髮如雲,壓著纖細頸脖,連一支簪子都沒有。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你半點飾物都不戴,看來是真的沒準備為我打扮打扮啊。」呵呵。
見他就如此隨便。
陸昭菱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尊貴的晉王殿下,您要不要回憶一下,剛才是誰直接翻牆又翻窗,進了人家的閨房,掀開人家的錦被,毫不避嫌,毫無道德地,生生把人家從相親相愛的被窩裡挖出來的?」
周時閱:「......」
「又是誰,在青音幫我綰髮的時候,無恥地搶了梳子,說隨便綰一綰就行了,路途也不算太近,天色也未亮,梳那麼整齊給鬼看?」
現在竟然嫌她鬢間無飾物?
晉王殿下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她有空得去祖廟找太上皇嘮嘮,這孩子打小教養就不行!
子不教,父之過!
(祖廟裡的牌位:不不不,有些娃什麼品德就是天生的,也有可能是隔代的,跟我沒關係!)
周時閱摸了摸鼻尖,「本王只是覺得,在外面等著招蚊子,索性翻窗進屋。」
他本來是想著叫醒她就退出來的,結果一掀開紗簾,拿著燭台,見她睡在床上,錦被燭光襯得她臉蛋光滑又泛著暖光,她緩緩睜開眼,如月華從雲里露出的光彩,令人移不開眼睛。
初醒未醒的她,神態有些純真又有些不經意的媚,那紅唇的櫻粉,讓他當時腦子都發熱了。
在那一瞬間,他很想覆身欺上。
念頭及時轉了個彎,改為將她挖了起來。
唯有將她按坐在梳椅上,他退開幾步,身體的那些熱意才能稍稍減退。
可他又捨不得退出去。
好像,這樣天色未明的清晨,與她一屋,看著她梳妝,是件很值得留戀珍惜的事。
萬一以後他們的合作完結了,成了沒什麼關係的人,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現在被陸昭菱這麼指責,他多少也是有點兒心虛的。
「看看,適合不適合。」
他把盒子又推給她。
陸昭菱被他鬧這麼一通也補眠不了了,白了他一眼,就把盒子打開了。
馬車裡的燭火搖曳。
盒子打開之後,裡面三支瑩白如玉的髮簪並排躺著。
長而尖的髮簪,雕刻著完全不一樣的造型。
一支是堆疊的海棠花,一支是棲枝的鳳凰,一支是雲紋伴圓月,鏤空雕。
她睜大了眼睛,拿起了一支,手指輕撫過。
髮簪打磨得很光滑,雕工極好,手上這一支鳳凰,眼睛睥睨,頭上還嵌上一顆紅色的寶石,哪怕只是燭光下,光澤都極正。
而那支海棠花,花蕊也都是上等的珍珠,雲紋伴圓月那支,那輪圓月,直接就是一顆瑩潤的白玉。
她原來只是雛型的髮簪,竟然在短短時間內,被他雕刻鑲嵌成這樣華貴而精美。
現在哪裡還看得出來這是從孫平那裡拿來的獸骨?
「若是上等白玉製成的髮簪,會比現在這骨頭的好看許多的。」
周時閱多少還是有點遺憾。
想到這些東西是那讓孫平一家都有些發癲的獸骨做的,他就覺得有些瘮人。
陸昭菱卻愛不釋手,立即就拿起那一支海棠髮簪往自己鬢間插上。
「骨有骨的美感。」
「嘶。」獸骨還有美感?
「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陸昭菱插好了髮簪,仰著臉湊到他面前,「好不好看?」
看著她那張臉,周時閱語氣很鎮定,「好看。」
陸昭菱這會兒是真的高興,因為這三支髮簪他送來得及時,而且比她自己做的要好看太多了。
他還倒貼了寶石珍珠和玉石,她肯定不會付錢的。
「不過,你雕了一支鳳簪,這個不要緊嗎?不會我戴著它出去的時候,一堆人來指責我違禁了吧?」
鳳簪,不是皇后太后她們才能用的嗎?
大周難道是沒有這樣的規矩?
周時閱不以為然,「誰敢多嘴,你說直接說是本王雕的,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本王理論便是。」
陸昭菱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晉王殿下,你牛。
她喜歡那支鳳凰,既然他說不要緊,那她就不管了。
馬車到了城門,城門還未開呢,青林上前出示了令牌,立即就有人飛快地來開了城門。
看著馬車和數騎出了城,守城兵揉揉眼睛。「真是晉王殿下啊?」
「晉王府的令牌,還能有假?」
「晉王殿下這麼早,是要去哪裡?」
「打探晉王的事,不要命啦?走走,關門,再去眯會。」
東方漸漸發白。
天亮了起來。
一行人速度很快,朝著未明山馳去。
陸昭菱最後還是又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周時閱的頭枕在她腿上,睡得比她還沉。
就是她的腿快麻了。
她一伸手就想揪他衣領將他推開,結果一低頭看著他安靜睡顏,濃密睫毛,挺拔鼻峰,竟然有點下不了手。
「陸昭菱啊陸昭菱,你心慈手軟了啊。」她不由得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這可不是一個好跡象啊。
心慈手軟可不是她的風格啊。想當初,小師弟敢靠著她睡,都會被她推得滾了幾米遠。
小師弟還是個孩子。
周時閱可不是孩子了。
「我真膚淺啊,看臉的顏狗啊。」她搖頭鄙視自己,然後伸手輕輕去碰了碰周時閱的睫毛。
睫毛輕輕顫動,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她的手,「陸二,你想拔本王睫毛?嫉妒了?」
陸昭菱:「......」
心慈手軟的報應!
她一把就將他薅了起來,推開。
「誰沒有似的,我用得著嫉妒你?」
但是推開他之後,她瞬間又反應過來,不對,她不虧啊,她又薅了不少功德氣運!
這可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王爺,小姐,前面有人在路中間攔車。」外面突然傳來了青林的聲音。
馬車也跟著緩下了速度。
「攔車?難道是搶劫的?他們說了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沒有?」陸昭菱興奮又激動。
嘎,嘎,嘎。
一排烏鴉飛過。
周時閱無語地看著她。「你興奮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