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不能咬,不能吃啊!」孫平急得跳腳。
陸昭菱已經手掌黃紙執筆畫符,她畫得飛快,在晉王坐著的那個位置看過去,能看到那張本來平平無奇的黃紙,在她筆落即收那一瞬間,他能看到符文上光如同流動一般,順著筆畫流過。
那道符,金光閃耀。
這一次,其他人也都看見了。
就連那孫小少爺都動作一滯,本來要惡狠狠撕咬那隻雞的嘴僵住了,他緩緩地抬頭,看著陸昭菱看了過來。
孫平屏住了呼吸。
有門!
陸二小姐就只是出了這一手,他都覺得妥了!
孫小少爺的目光呆呆地落在陸昭菱的手上。就在這時,陸昭菱動了,她腳步輕盈,而且速度很快,好像就是一眨眼功夫,她人已經到了孫小少爺面前。
啪的一聲,那張符貼到了他的腦門上。
孫小少爺在那一瞬間剛要伸手來抓撓她,腦門被貼上這張符,擋住了他的一半視線,而他的手腕也立即被陸昭菱抓住。
「嗷!」
被抓住之後,孫小少爺就嗷叫了一聲。
真的是嗷叫,叫聲感覺有點像獸,不像是這麼個十來歲少年的叫喚。
陸昭菱手一使勁,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她輕輕鬆鬆地將孫小少爺給提溜了起來,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另一手將他懷裡的雞拽了出來,往後面一拋。
那只可憐的雞身上雞毛已經被扯得東禿一塊西禿一塊,被她這麼拋了出去,一道完美拋物線,正好朝著晉王頭頂掉落。
晉王騰地站了起來,避開,「喂,別亂砸,萬一這雞中邪了呢?」
「那雞肯定沒毛病,撿回去晚上還能燉個湯。」
陸昭菱頭也沒回應了他一句。
而孫小少爺已經被摔落在地,後背著地,砰一聲響。
不等孫平心疼驚叫,孫小少爺哇一聲,噴出了一大口血。血量太大,幾乎成了小噴泉。
「小樹!」
「少爺!」
「表弟!」
在場一片驚恐的叫聲,還夾著青音青鋒幾人的吸氣聲。
青鋒青林看向陸昭菱,神情都有點兒怕怕的。
剛才那一下,在所有人眼裡,就是陸昭菱直接把孫小少爺給提了起來然後猛地一下再將他摜到了地上。
是她把他砸得吐血的。
青林:怕怕,那還是個孩子啊。
青鋒:陸二小姐好兇殘。
晉王:莫非這娃如此討人厭?竟叫陸二毫無半點愛幼之心。
孫平腿都軟了,站都站不住,撲通跪倒在地。
剛才他想什麼來著?陸二小姐一出手,就妥了?這會不會是死了,不是妥了啊。
「別擔心,只是讓他把穢氣和污血都吐了出來。」
陸昭菱可能也知道自己剛才這一下子太嚇人,所以開口解釋了一句。
好在有她說的這一句,要不然孫平都要暈過去了。
這種感覺真是死去活來啊,他剛一口氣憋得上不來下不去,聽到了陸昭菱這句話,總算吐出了這口氣,聲音顫抖著跟她確定,「陸二小姐,那犬子沒事?」
剛才這麼一砸,吐了這麼一柱的血柱,沒事?
陸昭菱對上孫平那脆弱的目光,難得地生出了價值一個銅板的心虛,她剛才應該先跟孫平說一聲?瞧他嚇得那臉都白了。
估計以為兒子被她摔死了吧?
「孫老爺,令郎肯定是已經啃過不少生肉喝過不少血,而且他還邪氣入體,得清一清的。他體內的邪氣,不用重招和外力,很難快速除掉,你別緊張。」
她又多解釋了一句。
孫平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我不、不緊緊、緊張。」
旁邊的僕人將他扶了起來。
老爺,要是您沒有腿軟和口吃,那我們就相信您不緊張。
孫小少爺吐得差不多,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爹,我害怕......」
他知道自己不對勁,但是他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發作起來的時候就完全沒有什麼理智了,等恢復神智的時候滿嘴的血,還有翻天覆地的噁心感,讓他十分痛苦。
這些日子他還一直覺得肚子隱痛,每天晚上睡覺都能感覺到腸子在滾動一樣。
可是他根本就說不清楚,醒來之後腦子也渾渾噩噩的。
這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偶爾半夜醒來的時候,孫小少爺都懷疑自己要變怪物了,他被恐懼淹沒,已經快要沒頂。
剛才那麼重重摔下去的時候,他自己感覺得到有什麼原來死死扒在他臟腑里的東西飄散了出去。
即便在吐著血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明顯輕鬆了些。
「小樹,別怕,別怕,陸二小姐會救你的。」孫平趕緊說。
「坐起來,你還會嘔吐一陣的,別怕,吐完就沒事了。」陸昭菱拍了拍他的頭,再拉著他的手臂將他拽了起來。
孫小少爺坐起來,果然哇一聲又吐了出來。
陸昭菱在前一秒已經鬆開了他快速退開。
再晚一步,估計要全吐在她身上。
「讓他吐乾淨,吐完再把那張符揭了,收拾好了之後,那張符可以貼到他的枕頭下,睡三天再剪他一小縷頭髮和符一起燒掉。」
陸昭菱對孫平交代,他聽得十分認真,仔細地記住了。
「我進去看看他的屋子。」
「陸二小姐請。」孫平趕緊讓僕人看著兒子,自己領著陸昭菱進了屋子。
晉王也跟著進來了。
他走到了陸昭菱身邊,遞給她一條帕子。
陸昭菱不解地看向他,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臉髒了?」
「手髒,」晉王嫌棄地說,「擦擦。」
她可沒有看到,那孫小少爺不知道幾天沒洗頭了,那頭看著泛著油光呢。
他忍不住低聲說,「倒也不用對十來歲的臭小子這麼憐愛吧?還摸頭安撫他?」
剛他才看了全程,覺得她這個舉動完全沒有必要。
沒洗手之前他堅決謝絕她再牽手。
陸昭菱接過帕子擦著手,語氣十分無奈,「周時閱,我那不是憐愛安撫,拍他天靈蓋震掉邪氣,是救他的一個步驟。」
什麼憐愛?
「咳咳,是嘛?」晉王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誰讓你連名帶姓喊本王的?實在不行,喊時閱哥哥。」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