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廣田看了一眼宅子,下意識地抖了抖。
其實,非必要,他都不想再踏入這一座宅子一步。
現在這不是沒辦法嗎?
「你和做燈籠出名的柳家,有什麼關係?」陸昭菱問了一句。
雖然之前有個官差說了這可能是柳家的旁支,但她還是要確認一下。
「那邊是本家,我們這一脈是旁支。柳家現在的大老爺,我要喊一聲叔。」
柳大老爺五十幾了。
「那這宅子是你自己的,還是柳家的?」
「是我的啊,」柳廣田聽到陸昭菱這麼一問,心裡突然打了個突,話就頓住了,「不過......」
陸昭菱也不催著,就等著他回答。
「您......」柳廣田猶豫著,看著陸昭菱,他不知道陸昭菱是誰。
可林大人和這位看著很是貴氣的俊美男子似乎都聽她的?
「這是陸二小姐,這是晉王。」林榮反應過來。
他以為京城裡的人總會認得晉王呢,沒想到晉王也離京多年了。
柳廣田一聽,驚得變了臉色,雙腿一軟,竟然撲通就跪下了。
「草民叩、叩見晉王。」
晉王他知道啊,太上皇還在位時,最寵的就是這位了。
「起來回話。」
晉王皺了皺眉,等柳廣田戰戰兢兢起來,他將陸昭菱拉近一些,這麼一來,柳廣田就看到了被他牽著的陸昭菱。
他心頭一跳。
「見過陸二小姐!」
他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剛聽說的,陸家從鄉下接來的二小姐,被賜婚晉王。看來就是眼前這一位了。
晉王這是毫不忌諱地親近她啊。
林榮看著晉王那動作,嘴巴動了動,忍住了。
他是想說,在別人面前,好歹還是要顧念著陸二小姐的名聲吧?怎麼能這樣親近呢?
但是想著人家已經是賜婚的未婚夫妻,估計也沒人敢因為他們牽個手就說三道四?
而且晉王這明顯就是不爽柳廣田忽略了陸二小姐啊。
林榮覺得自己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殊不知這會兒晉王心裡想的是:他都和陸二談好了合作,這半年內他得當她的靠山。現在他人都在這裡,別人還敢忽略陸二,那他的臉面何存?
他要的就是,陸二走出去,頭上都明晃晃地寫著「晉王周時閱護著的崽」幾個字。
這樣的合作,才有排面。
眼下見柳廣田知道跟陸昭菱打招呼,他才算滿意了。
「剛才你不過什麼?」
柳廣田趕緊回答,「這宅子現在確實是在我的名下,不過,最初這宅子是柳家的,不過因為我們父輩之間有些事,這宅子算是主家賠給了我們。」
陸昭菱聽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也挺久了,得有十來年了。原先我們見這宅子確實不錯,歡天喜地搬了進來,結果沒住半年就頻頻發生怪事,住都住不下去,只能搬走了。」
「能說說當年都發生什麼事了嗎?」陸昭菱問。
林榮在旁邊立即就補了一句,「說實話。」
事關人命,這裡都有這麼多死人了,哪裡輪得到他不說?不說也得審。
「是是是,小的不敢隱瞞。」
柳廣田趕緊就把當年的事情說了。
「一開始我們住進來就是三天兩頭有人生病,最初也沒人在意,畢竟那會天冷得很,中了風寒也不奇怪。可半年後,我家夫人和閨女就說大晚上的總聽到有人哭。」
「我沒聽到,她們說聽著像是年輕姑娘的哭聲,還是那種淒淒哀哀的哭法,哭得她們總睡不好。可等白天一問,沒有誰哭啊。」
「所以大家就說可能是鬧鬼。本來是不信,可有一天半夜我口渴得不行,起來想喝點水,結果就看到窗上印出了一個女子的影子,外頭月光那麼亮,映得她的身影很清晰。」
說到這裡,柳廣田又抖了一下,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他想起來還是有些毛骨悚然啊。
「我當時有點懵,還以為是府里下人,就斥了一聲,誰啊這麼大半夜的!結果嗖的一下,那影子瞬間消失了!我當時立馬推窗去看,外面哪裡有人?就是人跑了,那也得聽到腳步聲啊,可什麼聲音都沒有,靜得連我自個喘氣聲都聽不見。」
那會兒他才瞬間回神,覺得看到的興許不是人。
「我那時候還想著,不都說鬼沒有影子嗎?那既然看到了印出來的影子,也不見得是鬼啊。可第二天我把家裡所有人都問過了,沒有一個人說半夜起來的。」
「過兩天,府里就有個丫鬟死了,就在後院好好地走著突然慘叫一聲就死了,死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大,滿臉驚恐的樣子,把我們都嚇傻了。她死的當天晚上,很多人都聽到了哭聲,就像那個丫鬟的聲音。」
柳廣田說得臉色都有點發白。
尤其是現在還是站在這宅子裡講著這些事,他害怕啊。
「後來我就去請了道士和高僧,但是他們都是勸我搬走,沒有別的辦法。我就只能搬走了,這宅子也賣不出去。」
林榮皺了皺眉,問,「只死了一個丫鬟嗎?」
柳廣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大人,難道還要死多幾個人?死了一個丫鬟我們都嚇壞了啊!」
「那個丫鬟死了之後,屍身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柳廣田覺得林榮問的問題都奇奇怪怪的,「人死了自然是葬了,林大人,我們也不是那種黑心肝的人啊,做不到一張破蓆子一卷,把人拋到荒山野嶺的事來。」
「下葬了?」
「真的下葬了,此事還是主家幫著料理的,因為那時我家老娘和夫人都嚇病了,我忙不過來。」柳廣田說。
「那你知道你們後院一間廂房裡死了三個女人,還有好幾口棺材的事嗎?」
問著這話的時候,林榮是觀察著柳廣田的神情的。
只見柳廣田滿臉驚恐,駭然地看著他,嘴唇都有點抖,「林、林大人,您可別開玩笑啊!」
他的反應看起來不像作偽。
陸昭菱看著柳廣田,並沒有從他臉上頭上看到死氣,倒是有幾分晦氣。
「過去吧,正好讓他親眼看看。」陸昭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