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大夫嗎？沒有人管嗎？為什麼瘟疫可以肆虐成這個樣子！？」
被眼前景象震撼的雲音音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東裕見她這樣，沉默了幾秒，隨後緩緩說道。
「走吧，我帶你往前去看看。」
一段不算長的路，卻充斥了著抱怨，哀嚎，痛哭，呻吟，明明是人界，卻被這各種痛苦聲音繪製的宛如地獄一般。
令人不忍細聽。
「音音，人類真是太脆弱了，你在人界待了那麼多年，受了很多苦吧……」
花奴看著那些人忍不住有感而發的問道。
雲音音腳步微頓了下，自己在人界的那些年嗎？心中生出一抹苦澀，可最終，卻也只是對花奴無所謂的搖了搖頭。
「只是歷劫而已，算不得真正的我，當時的痛苦，如今再看，不過也只是一個不好的夢而已。」
「也是，那些你，又怎麼能算是真的你呢。」
聽著花奴的話，雲音音笑意更深了些，只是笑著笑著，眼神就悲涼了很多。
東裕站在一旁，將她的神情變化全部看在眼裡，心中大抵有了猜測。
「壯兒，壯兒你忍著點，忍過去就好了……」
就在雲音音沉浸傷感中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老婦的叫喊聲，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就連一直窩在雲音音懷中的月牙都瞬間睜大了眼睛。
只見一個花白了頭髮，岣嶁著身子的老太太雙手緊緊的抓著一個男人的胳膊，痛哭流涕的哀求他忍。
只是，忍什麼呢？
雲音音看了東裕一眼，幾人上前，花奴二話不說幫助老太太控制住了揮手跺腳的男人。
老太太見狀愣了下，花奴此刻的模樣顯然一個吃不飽飯的十八歲少女，可怎麼力氣卻怎麼大？
「大娘，這位兄弟他怎麼了？」
要麼說東裕穩重些呢，一句話立馬引開了老人的注意力。
被東裕這麼一問，終於得閒的老人不由哭的更厲害了，「這是我兒子，前幾日得了瘟疫，人家大夫說了，說他身強體壯，只要堅持放血，就能治好，可他受不了瘟疫的疼，死活不願意放血……」
「兒啊，明明能治好的啊，為了娘，你咬牙堅持堅持，算娘求求你……」
這時，男人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他艱難的開口，用不大清楚地話對老人哭喊著。
雖然不太清楚，不過雲音音還是大致能順出他的話。
「娘……讓我死吧，太痛苦了……讓我死吧……」
「不能死啊，不能死啊，你死了，就剩娘了，娘怎麼活啊……」
見這對母子哭的撕心裂肺，雲音音長嘆一口氣，走上前對老太太問了句。
「大娘，你說的放血治病的大夫，在哪？」
「你問周大夫？前面茅草屋就是。」
對大娘道了謝，在幾人準備向前時，雲音音猶豫了下，還是走到男人面前。
也不管他還能不能聽進去自己的話，雙手握住他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活著嗎？你死了輕鬆，可你忍心大娘拖著這樣的身子，在這個時刻，為你挖土堆墳嗎？」
說完，雲音音拉著花奴就走了，在她看來，這男人腦子清楚的很，並不會做出傷害大娘的事情。
雲音音幾人走後，低聲抽泣的男人不動了，像被罵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地面。
花奴回頭的時候，老人還在拼命的哭勸。
順著老人指的方向，雲音音眾人看到了那處好似隨時要倒的茅草屋，此刻，茅草屋外排了一排的人。
狀態都不太好，甚至還有是被放在門板上抬來的。
東裕領著幾人順著隊伍慢慢向前走近，透過人群，雲音音看到了坐在門檻上的男人。
年紀輕輕，模樣上乘，整個人透著股強烈的疲憊。
儘管這樣，雲音音還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超然氣息，只是，會是這樣嗎？那些人，又怎麼在這種地方受苦。
帶著不確定，她看向身邊的東裕。
東裕微微點頭，給了她一個確定的眼神。
就算是他是神殿的，那肯定也是一個沒有地位的小神，說不定是哪個剛晉升的妖神或人神。
也許是感受到了雲音音的目光，一直專心看病的男人突然抬頭，目光和雲音音對上。
男人眼神微微驚訝，隨後目光轉移，當他看到站在雲音音身邊的東裕時，突然揚唇笑了出來。
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後伸手指了指外面排隊的人，便又再次低下頭去繼續治了起來。
「你們認識？」
雲音音看向東裕好奇道，東裕點頭，隨後帶著她們走近男人，看了眼專心的男人，便邁過他坐的破爛門檻，走進那堪稱家徒四壁的屋子。
「你們坐，我等會就好。」
這一句等會就好，一直讓東裕眾人等到天黑盡。
一直到外面病人都走了，男人才終於從門檻起身，揉了揉坐到麻木的屁股，又揉了揉發酸的腰，最後伸了個攔腰才回頭。
當看到屋內幾個坐在大石頭簡單敲刻的凳子上的人時，身子不禁後昂，顯然是被嚇到了。
過了幾秒才想起來下午發生的事情，隨後驚訝又歉疚的說道，「我以為你們走了，哎呀，這瘟疫太厲害了，每天感染的人又實在多，我都忙昏了。」
「我太累了，你要沒事就回去吧，這地方病氣太重，待久了傷身體。」
男人說完走到石桌上倒了杯冷茶就是一通咕嘟咕嘟，喝完便又仿若無人的躺到了屋內邊緣的簡單木床上。
前一秒閉眼，後一秒就聽到了他的鼾聲。
雲音音和花奴都驚呆了，東裕卻是見怪不怪走上前，伸手，毫無人性的將人又拉了起來。
「幹什麼啊？」男人閉著眼睛，沒好氣的質問。
「這一年又沒吃過東西？」東裕看著男人的臉問道，「上次我帶給你的食物呢？」
「你帶的那點，都不夠他們一天的。」見東裕臉色不好，男人苦笑，「哥，別生氣啊，我是龍，又有修為，一年不吃也餓不死，可他們不一樣，他們能飽一頓也就是一頓了。」
哥？他是東裕的弟弟？純正的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