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帝不說話,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再聽信這婦人的話。
「皇上,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只要找來那太醫,便可以證明奴婢說的都是實話了。」
看著地上哀求的煞有其事的婦人,雲帝終於還是選擇招來了一個侍衛。
「你去太醫院,找一下她說的人!」
有人搬來椅子,讓雲帝和梅妃眾人坐下,而地上,雲音音依然跪在那,靜皇后也依然坐在她身邊。這時,雲音音抬頭,碰上了雲聘婷雲裊裊姐妹兩幸災樂禍的眼神。
雲音音不予理會,與靜皇后相互對視一眼,給了彼此一個鼓勵溫暖的笑。
而雲帝此刻的目光,則總是似有若無的往地上的靜皇后身上飄,腦海中一直回復著最開始雲音音說的那些話,她真的是因為我而心如死灰?故意來這冷宮受罪?
梅妃將雲帝的目光收在眼底,握著錦帕的手用力的握緊。
就在冷宮暗波涌動的時候,梅妃的殿內,一道身影趁著無人,悄悄潛了進去,打開一個小瓷瓶,將裡面的無色藥水,均勻的灑在了枕頭上和被子上。
然後,再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梅妃的內殿。
……
一炷香時間後,之前的侍衛領著一個太醫走進了冷宮。
此人一進宮,所有人的視線便都看向了他,當看到他鼻頭那顆大黑痣時,每個人的神態也各不相同。
靜皇后轉頭,眼神緊張的看向雲音音,詢問她這個太醫是怎麼回事,雲音音皺眉,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太醫是怎麼回事,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可以肯定。
梅妃早就看穿了自己識破彩兒的事,甚至看破了自己設計她的事,所以,她給自己來了個將計就計。
雲帝死死盯著眼前這個身穿官服,四十出頭的男人。
那人被雲帝看的心慌,又見梅妃在這,於是頓時臉色蒼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著雲帝磕頭哀嚎。
「臣李遠,有罪……」
這一聲有罪,證明了之前那婦人的所有話,雲音音神色一慌,身子一軟,跪著姿勢變成了癱坐。
梅妃見她這般,唇角逐漸上揚。
「你有什麼罪?」雲帝聲音陰沉的問道。
「臣,臣當年,不該收下娘娘給的銀子,替她隱瞞孩子月份,更不該,幫娘娘催生,混亂,混亂皇室血脈。」說完,這太醫便已經徹底哆嗦了起來。
雲帝轉過身,看著靜皇后,突然自嘲一笑。然後提步,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與她平視線。
身後梅妃娘三見狀,紛紛面露震驚,可此刻,她們不敢隨意上前,甚至開口。
「李靜,你知道剛才朕在想什麼嗎?」雲帝臉色複雜,「朕在想,三年前你是不是真的被陷害的,如果朕真的錯怪了你,朕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朕,可惜啊,是朕多想了!」
如果梅妃母子三人在聽了這些話後,表情是充滿了不相信。
那麼近距離目睹了雲帝這副無盡失落,備受情商的雲音音,表情幾乎可以用不敢置信來形容,起初商量計劃計劃時,從母后口中聽到雲帝當年對她很尊重的時候,自己還不信呢。
可在此刻,雲音音覺得,母后肯定說錯了,當年的雲帝,對她絕對不止尊重這麼簡單。
這副表情,當年若沒來個深愛,都不可能有。
靜皇后看了雲帝一會,終於開口,不過,卻依然還是那句,「音音,她是你的孩子。」
「到了此刻你還在騙我!」
雲帝憤怒至極,不再年輕的皮膚因為暴怒而青筋凸起,就在所有人以為皇上可能下一秒直接砍了皇后的時候,雲帝突然一把抓住靜皇后的手,近乎癲狂的說道。
「李靜,你說啊,你說這個孩子你不要了,你說你已經徹底忘了他,只要你說,朕就可以忘了之前種種,朕依然可以實現當年的承諾,還讓你做人人羨慕的皇后。」
「陛下!」
「父皇!」
梅妃和雲聘婷她們再坐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衝著雲帝大喊一聲,可惜,雲帝所有注意力都在靜皇后身上,完全不理會身後的她們。
雲音音也被此刻的情況驚呆了,怎麼回事?早知道雲帝這麼痴情,自己也不必費這麼大週摺了,直接讓母后上去服個軟,掉個眼淚不就什麼都可以了。
「李靜,靜兒……」雲帝突然換了稱呼,這聲靜兒,纏綿悱惻,飽含思念,握著李靜的手,雲帝祈求,「你說啊……」
「雲中晨,我只能說,音音她是你的孩子,另外,這兩人,我誰都不認識,而他們說的話,我也一句都聽不懂。」靜皇后說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看著再次落空的手,雲帝瞬間變回了之前那個暴怒決絕的樣子,「好,很好,不管我怎麼做,你都不願意忘了他是吧?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朕狠心了。」
雲帝緩緩起身,對身後的侍衛冷聲命令道。
「去端兩杯毒酒來,皇后和,和這個孽種,一人一杯。」
雲音音睜大眼睛,這就完結了?不,自然不能這麼完結,於是伸手,用力拽了拽靜皇后的袖子。
「雲中晨,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便沒什麼好解釋的,你要我們母子死,我們死就是了,可是,我想,在盛夏,盛夏那天再和音音一起喝下這杯毒酒。」
「盛夏?」雲帝愣了一下,接著諷刺一笑,然後狠心轉過身子,決絕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這毒酒,就等盛夏再送來吧。」
雲帝雙手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冷宮,只是,在臨走前,看了自己的侍衛一眼。
那侍衛立馬明了,派人將那婦人和那太醫一併帶走了。
雲帝和那幫侍衛一走,梅妃母子三人便迫不及待的來到雲音音母子三人面前來耀武揚威了。
「姐姐,你看陛下對你多深情啊,曾經是,現在還是,可惜啊,再深情也到頭了。」梅妃說著,冷笑兩聲,然後轉身,高傲的離開。
「雲音音,後天,我來送你一程啊!」雲裊裊留下這句得意的話,也跟著梅妃走了。
只剩下雲聘婷,她不急不慢的蹲在雲音音面前,看著雲音音的臉,可是卻什麼都不說,只來了一個久久的對視。
終於,都是我的了……
……
離京都百里之遠的一個驛站內,軒轅覆坐在床邊,而床上,正躺著神色虛弱,有氣無力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