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死了這條心吧
風先生笑了。
這一抹笑意十分耐人尋味，他坐在那靜靜地看著雲斐，眼波輕輕漾開，許多複雜的情緒雜糅在一起，以至於他的笑，都複雜得令人難以看懂。
他是不理解，九畹對雲斐來說，只是同父異母的妹妹，但云斐的做法，顯然超出了一般兄長的責任。
若是親情作怪，他卻對雙胞兄長生不出任何親情。
若不是，僅僅一道母親的遺命，怎麼能令雲斐坐到這個程度呢？
聞言，風先生起身：「在這個世上，遇到一名自己心愛的人並不容易，兩個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很難得。」
「本相認為這是最彌足珍貴的東西。我們一生都有許多身不由己，若是連白頭像偕老的人都不能選擇，那就太難過了。」
「你為妹妹做打算，這很好，你是一位稱職的兄長，但用利益換回來的感情，它不真誠，這樣做怎麼能對得起你/妹妹呢？」
「所以，放過秦寧吧！他父母一輩子與人為善，他自己也是個正直的好男兒，不要讓這份不純潔的交易，去玷污他。」
雲斐也笑了，這是這笑容相當意味深長：「風相，這樣數落人是否有點不符合你一國宰執的身份？」
風先生拍拍雲斐的肩膀：「但凡坐到本相這個位置的，基本都是混蛋，本相自我感覺，態度已經相當地不錯了。」
風先生將他的頭掰過來，指著雲斐：「這個人想要用他妹妹禍害你，千萬不要搭理他。」
雲斐面不改色，從裡屋緩緩走出來。
風先生向雲斐一攤手：「雲公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秦寧看不上你/妹妹。」
風先生忽然又搭住秦寧的肩膀，笑得有幾分虛假：「秦寧啊，經雲斐著一提醒，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覺得小女如何？」
小丫頭越說越來勁：「奴婢懷疑，是夫人給相爺吹了枕/邊風！自古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要是你覺得她還不錯，本相就把她許配給你，你總不能不娶親，她總不能不嫁人，你們正好可以湊一對。」
雲斐把風先生的促狹看在眼裡，輕吐一句「幼稚」，隨後走了出去。
「這個九畹並非良善之輩，你要與她沾上關係，不僅你家裡會因此雞犬不寧。」
「您也是他的女兒啊，他怎麼能這樣厚此薄彼，奴婢看著他這樣，奴婢真的很心疼您。」
風先生見秦寧沒有回應，急得敲了一下秦寧的腦袋：「混小子，你動心了？」
秦寧連忙搖頭：「相爺誤會了，下官這是一時沒有緩過來。」
小丫頭撇撇嘴：「但是，小姐眼看就要十八歲了，若是再不許個人家，只怕以後就沒那麼多條件好的公子給您選擇。」
風先生冷聲呵斥：「可絕對不許和這家人扯上關係。」
文茵攥緊帕子，卻是沒有說話。
秦寧鄭重頷首：「學生定不會辜負先生的重託。」
「相爺本就寵愛夫人，因此對您不冷不熱，如今夫人有了身孕，他對您的關注更是少了。」
「這事本該是夫人做主的，但夫人不是親娘，又怎麼會上心？相爺的心思又都放在朝堂與夫人身上，也沒有多少時間顧及此事……」
秦寧點頭保證：「是，相爺。」
風先生如沐春風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所以，無論他雲斐能為殿下提供多大的助力，這事你也不能答應。」
小丫頭義憤填膺：「這些相府根本不缺，相爺要給多少就給多少！什麼都是富餘的，唯有相爺的關心僅此一份，他怎麼就不多分一點給您呢？」
小丫頭「砰」的跪了下去，臉色青白交錯：「小姐，奴婢一心為您考慮。」
秦寧顯然有些錯愕：「相爺，這……」
風先生嘆息一聲：「這人雖然作惡多端，卻是一位盡責的兄長。他想借你為橋樑，從而歸入我們的陣營。」
她默默地站了片刻，卻是沒有進去，領著小丫頭回房了。
文茵垂下眼瞼，顯得有幾分落寞：「真是胡言亂語，父親若是不疼愛我，我又如何能享受綾羅綢緞錦衣玉食？」
文茵輕笑一聲：「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多好的名字，一聽就是個好姑娘，我如何能與才子心中的蒹葭相比？此事本就不必強求。」
路上，小丫頭忍不住抱怨：「小姐，這秦公子人挺好的，性子溫和，一表人才，更是年輕有為，相爺怎麼不多為您爭取爭取。」
文茵與近身丫鬟站在門外，正好將風先生與秦寧的對話都聽進耳里。
「住口！」文茵臉上蘊滿怒色，已是十分不悅，「你什麼時候學的臭毛病？怎麼這麼能嚼舌根？以後若是再讓我聽到這番話，就不必留在我身邊了。」
說完，風先生甩甩袖子走了出去。
秦寧也是一聲嘆息：「難為他還有這份心思。」
秦寧面露為難，隨即向風先生解釋：「先生，蒹葭走後，學生很難過，且不知何時才能從這喪妻之痛中走出來。」
風先生睨了雲斐一眼：「他適才想要用自己的一切與本相換你，本相沒有同意，你也不許動搖，否則就是背叛師門，自甘墮/落！」
「相爺被夫人迷得五迷六道的，就全然忘記小姐的母親，自然也記不得還有個小姐！」
風先生拍拍他的肩膀：「你且安心便是，不要有任何心裡負擔，我尊重你的意願。」
「學生不想耽誤令愛，還請先生諒解……」
「一來，你心性純良，或許可以令九畹迷途知返；二來，一旦九畹成為你的妻子，只要不再行太過分的事，我們便不會對她動手。」
「更有甚者，若是她再行差踏錯，誰也不好處置她，這不是叫殿下和娘娘為難麼？」
秦寧認真地行了個禮：「先生，學生明白。」
秦寧在外面候著，見到風先生連忙行禮：「相爺。」
秦寧望著雲斐的背影，心底卻是泛起疑惑：「先生，您說這雲公子什麼意思？」
文茵正欲開口，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呵斥：「絳紫，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說夫人和相爺的不是？！」
文茵尋聲望去，卻是小茜領著近身小薊站在不遠處。
很顯然，也聽到了主僕倆的對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