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俊一點兒也沒收斂。
「我就討厭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話沒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嘴巴不能動了,舌頭髮僵,張開的嘴巴開始流口水,一點兒形象也沒有。
「你,你對我做什麼了?」
他口齒不清,一說話,一串晶瑩剔透的口水滴落在衣擺上,他嫌丟人,急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就更沒有人察覺到他的處境。
秦詩瓊噗嗤一聲笑出來。
「早就告訴你歲歲表姐的本事了,你偏要往上撞,現在老實了吧!」
秦詩瓊剛才故意不勸阻,她想看看連穗歲會怎麼對付秦明俊。
「你是誰姐……」
秦明俊臉色漲紅,連穗歲也沒為難他,把扎在他穴位上的銀針取下來收進袖子中,他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了,手動合上下巴,趁機用袖子擦掉臉上的口水。
「二姐,你就幫著外人不幫我?」
「該,你這是自作自受,我能攔住你?」
少年耷拉著臉,想反駁又怕連穗歲繼續給他扎針,他剛才都沒看見她動作,誰知道突然就中招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好男不跟女斗!」
秦明俊搬著椅子跑去跟二夫人坐在一起,二夫人看了一眼她們這邊,回頭低聲教訓著他。
連穗歲問道:「是二舅母不喜歡我嗎?」
她又不是錢,肯定不會人人都喜歡她,以她以前的名聲,秦二夫人不喜歡她也正常。
她跟秦明俊無冤無仇,臭小子不會莫名其妙來挑釁她,所以,應該是二夫人跟他說了什麼吧。
秦詩瓊嘟嘴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你救了我之後,全家人對你的態度大轉變,之前祖母想讓你跟成王退婚,怕你嫁不出去,這不是準備讓大哥和三弟犧牲一下,挑一個娶你嘛……」
還有這一樁事兒?
連穗歲都驚呆了。
「表哥表妹屬於近親,近親通婚容易生下畸形兒,我對誰有想法都不會對自己的表哥表弟下手啊……」
她還沒有饑渴到那個程度!
不過老夫人對她的維護讓她感動。
秦詩瓊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不會吧,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說法……昀王跟昀王妃不就是表哥表妹?」
姐妹兩個湊在一起咬耳朵說話,不遠處有人看過來。
楚知弋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連穗歲今天明明什麼也沒做,但是看她的人不在少數,明明暗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本王累了,送本王去客房休息。」
疏影抬頭看向剛入場的貴妃娘娘們,宴會才剛準備開始,他家主子就累了?
明黃的身影自場外出現,內侍拖長的那句皇上駕到才剛響起……
「是。」
疏影推著楚知弋穿過會場,拐向一旁的院子,將身後山呼萬歲的聲音隔絕開。
跪在後面只能看見前面人的頭頂,也只能看見前面的人起身,再跟著起身。
宮女們端著茶水魚貫入場,
連穗歲跟著起身。
呼啦一聲。
宮女手中端著的托盤上的幾杯熱茶,一股腦全澆在連穗歲身上。
「你沒長眼嗎?」
宮女急忙跪下請罪。
「奴婢該死,小姐饒命!」
宴會才剛開始,連穗歲就被澆了一身熱茶,秦詩瓊這個暴脾氣不能忍,開口呵斥宮女。
這邊的動靜將皇上皇后的視線吸引過來,宮女嚇得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秦詩瓊還要發作,連穗歲拉住她。
她不計較宮女還能保住一條命,她若是咄咄逼人,只怕這個小宮女立刻就會被拖出去懲罰,看起來才十四五歲的年紀……
「算了,我去換一身衣服。」
幸好每次宴會,小桃都會給她多帶幾身衣服備用。
連穗歲告了罪,在內侍的引領下去客房換衣服。
「小姐,您有沒有燙到?」
那幾杯可都是熱茶!
客房裡燃著香,小桃關上門,連穗歲急忙把上身的衣服脫了,從脖頸到後背被燙紅了一大片,有點疼。
「小姐,您帶燙傷藥了嗎?」
誰能想到進宮還會被燙傷,連穗歲帶了很多藥,唯獨沒有帶燙傷藥。
「沒有。」
小桃翻了一遍。
「宮裡有當值的太醫,小姐,您在這兒等一會兒,奴婢去取燙傷藥來。」
連穗歲裹上衣服,坐在椅子上看著青煙從香爐里冒出來,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香里……
後頸一痛,下一瞬她沒了知覺。
「表姐怎麼還沒回來?」
連穗歲去換衣服得有兩炷香的時間了吧?
第一個開場節目已經結束了,連穗歲還沒回來,秦詩瓊心裡不安,湊到大夫人身邊說了一嘴。
這個點,席間眾人都在,連穗歲身邊還帶著丫鬟,應該沒什麼大事。保險起見,大夫人派了身邊的嬤嬤去找連穗歲。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連穗歲恢復了一絲意識,淦,大意了,竟然有人算計她!
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那股香味兒縈繞在鼻尖,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沉。
什麼人要算計她?
想掐自己一把,伸手卻摸到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這是……她伸手往上,摸到了一張人臉!
連穗歲一個激靈,立刻睜開眼睛。
陌生的氣息環繞,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是一個男人!
她被人圈在懷裡動彈不得,掙扎著往後退了退,才看清眼前人的長相,是九皇叔?
九皇叔算計她?
不對,他不是那樣的人!
她跟九皇叔一起被算計了?
這可是宮宴!她身上還有婚約,要是被人知道她爬了九皇叔的床,她不得被凌遲……不對,被沉塘吧!
掌心的觸感滾燙,是隔著一層衣料的九皇叔的體溫,連穗歲看著沒有醒來跡象的楚知弋,突然覺得口渴。
「就在這兒!奴婢親眼看見連三小姐進了九王爺的房間!」
門外女子的聲音未落,屋門被人暴力推開,還在沉睡的男子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中的迷茫看得連穗歲心裡著急。
淦,這男人好看是真好看,要命也是真要命!
誰算計他們兩個幹什麼?
楚知弋迷茫地看著她,瞪大眼睛。
來不及解釋了!
這個時候做什麼動作都是多餘,慌張下床跟往被子裡躲都像是被人抓姦的感覺,反倒不如什麼都不做。
九皇叔腿腳不便,更不可能來去無影。
連穗歲乾脆向後一躺,裝死算了。
她在想,這件事情該怎麼收場,她會面臨什麼後果,身邊信任她的人會不會對她失望……
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瞬間什麼都想到了。
九皇叔會不會以為她算計他?
「滾出去!」
腳步聲在越過屏風之前,她耳旁傳來楚知弋冷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