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連穗歲氣地坐在台階上用手扇風,難道真的沒在她家裡安插眼線?
旁邊的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小桃睡眼惺忪地問道:「小姐,您睡不著嗎?大晚上的,怎麼想起到院子裡念詩了?」
聽見第一遍的時候,小桃以為是自己的幻聽,她家小姐今晚老早就說困,讓她回來睡覺,怎麼會跑出來念詩。
她翻了個身繼續睡,迷迷糊糊中,大概隔了有兩刻鐘,又聽見了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可能真的是幻覺吧,也有可能是做夢。
直到第三遍,小桃披上衣服起床,瞧見映兒跟紅兒探出個腦袋往院子裡看,那個體型,一看就是她家小姐。
連穗歲嘴角抽了抽。
「沒事,我突然詩興大發,你們繼續睡吧。」
主子沒睡,做丫鬟的敢去睡嗎?
小桃揉揉眼睛,從房間裡出來。
「小姐,奴婢陪著您吧。」
連穗歲:「……」
「不用,我這就回去睡了!」
躲在暗處的暗衛:不是,連三小姐在做什麼?要稟報給他家主子嗎?
主子只讓他監控連穗歲,別把他家主子的秘密泄露出去,沒說別的……
暗衛猶豫半晌,起身消失在房頂。
今夜繁星滿天,楚知弋難得早早地睡著了,暗衛將連穗歲的反常之處稟報給疏影,疏影不忍心打攪他家主子,準備等他家主子睡醒了再稟報。
這一等,就等到天快亮,外面打更的聲音傳來。
「幾時了?」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外面天光大亮,楚知弋坐起來。
「過了早朝的時辰了。」
「這麼久嗎……」
夢裡的場景恍如隔世。
疏影判斷他家主子這會兒心情可能不錯。
「主子,昨天晚上連三小姐在院子裡念了一晚上的詩,屬下覺得,她可能是有事情想見您?」
楚知弋抬眸看過來。
「屬下見您難得好眠,便沒打攪您。」
疏影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正確的選擇。
楚知弋開口問道:「所以,你去見她了嗎?什麼事?」
疏影噎住。
房間裡陷入詭異的寂靜。
「呵。」楚知弋自己拉過輪椅,從床上挪到上面,「蠢材,早晚有一天,你們的腦子都要鏽住。」
疏影跪地請罪。
楚知弋越過他推著輪椅出了房間。
「主子您去哪兒?」
早上的街上充滿煙火氣,楚知弋坐在窗邊,看著樓下的行人。
「主子,包子買回來了。」
楚知弋嗯了一聲,沒回頭。
直到包子快涼了,他才拿起來吃了一個。
「回府。」
啊?
疏影沒敢再發表意見,抬著他家主子下了樓梯。
乞丐模樣的人摔在楚知弋輪椅前,護衛們將他護在中間,向乞丐吆喝著。
「快滾開,衝撞了我們王爺你擔待得起嗎?」
「對不住對不住!」
乞丐眼神躲閃著爬起來跑了,楚知弋目光看過去,手摸向腰間,面色一變。
「疏影,去將那個乞丐捉回來!」
他家主子面色嚴肅,疏影不敢馬虎,朝著乞丐離開的方向大喊一聲站住。
那乞丐立刻小跑起來,仗著對地勢的了解,在人群中左躲右閃,不知道鑽進哪一條小巷子裡不見了。
疏影尋了半晌。
「主子,您丟了什麼東西?」
其他護衛詢問楚知弋。
「我讓你跑!」
疏影將乞丐丟在楚知弋身前,惱道,「要是讓你跑了,爺的差使也不用幹了!說,你偷了什麼東西?」
在他們眼皮子地下偷他家主子的東西,不要命了?
「爺饒命啊!小人什麼也沒偷啊,不信您搜身!」
「還敢嘴硬!」疏影一腳踢在乞丐後背上,「再狡辯,爺割了你的舌頭!」
乞丐見瞞不過去,哆嗦著把偷來的瓷瓶拿出來。
街上不缺閒人,這邊的動靜引來不少人圍觀,眾目睽睽之下,楚知弋拿出一方帕子把從乞丐處奪回來的瓷瓶擦乾淨包起來。
謙遜笑道:「抱歉,本王並非仗勢欺人,此物乃是本王恩人所贈,對本王來說意義非凡。疏影,既然已經教訓過了,便將人放了吧。」
得了赦免,乞丐咻的一下鑽進人群中不見了,但圍觀的人群沒有散去,大家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他手中的那枚瓷瓶上。
小巧精緻的瓷瓶,上面還印著幾朵桃花,一看就是女子的東西。
疏影將楚知弋推上馬車。
唰地一下,人群中炸開了鍋。
九王爺的恩人是女人!
是……心上人?
一向足不出戶的九皇叔,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恩人?據推斷,應該是一名年輕女子!
不會……是連穗歲吧?
大家同時聯想到了當初連穗歲抱著九皇叔將人從殺手的刀下救出來的情景。
連穗歲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她在認真學習管家之道,積極準備秦家的宴會。
藥材方面,既然九皇叔那邊聯繫不上,那就等下次見面再說。
七月初三,秦家的宴會如期而至。
這一天,連方嶼告了假,陪著他們一起登門。
難得有光明正大的機會回娘家,秦氏老早就開始準備禮單,連穗歲盛裝打扮,隨夫婦倆來到秦家祖宅前。
他們來得早,這會兒門前只停著一輛馬車,看儀制,是宮裡的馬車。
「娘,宮裡來人了?」
連穗歲下來馬車,跟在秦氏身後。
秦氏解釋道:「太后跟你外祖母是手帕交,今日的宴會若非太后的關係,你外祖母本不打算聲張。」
「太后親自來了?」
連穗歲震驚,來得比她們還早,這得是多好的關係啊!
連穗歲狠狠羨慕了。
怎麼她身邊只有一個天天算計她的夏婧兒呢?
「等會兒見了太后,不要失禮。」
連穗歲應了一聲,回頭拉著膽小的連曉小。
秦家祖宅是太祖賞賜的,據說是前朝攝政王的府邸,進入大門,內里的建築極盡奢華,不過因為常年失修,很多地方的紅漆和彩繪圖案早就脫落了,反而令這座貴氣逼人的宅子顯出幾分古樸的厚重感。
府上的下人很少,身上穿著普通的棉布衣裙。
走得腿都快酸了,才走到內宅。
一直到老夫人住的院子,才看見幾個打扮光鮮的丫鬟。
兩個丫鬟打簾請她們進去。
「給父親,母親請安。」
連方嶼跟秦氏在前面行禮,連穗歲跟連曉小在後面。
「啊呀,盈兒來了,快起來,到哀家身邊來!」
太后越過秦老夫人將秦氏喚到身邊,目光越過秦氏,直直地看向連穗歲。
連穗歲心裡打鼓,這位可是太后哎,她能不能求太后做主,把她跟成王的婚約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