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穗歲眼前一亮,他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比起醫術,她最拿手的可是用毒,醫毒雙絕,是她雖然年輕,但是沒人敢看輕她的原因之一。
「還算拿得出手。」
宋靖為面上有愁色,聞言疏散開來。
「歲歲妹妹若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幫個忙。」
……
連穗歲提著藥包從雅間裡出來,看見成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心裡感慨,原主怎麼這麼瞎,選了一個最差的。
喜歡皇子的話,楚景安率性可愛,喜歡成熟的,九皇叔勉強也能湊合,喜歡板正的,裡頭的宋家表兄可是絕色。
就連孟雙也有可圈可點的地方,怎麼就瞎眼選了這麼一個狗男人呢!
為了追這個狗男人壞了名聲,真是不值。
她把成王當空氣,施然走出茶樓,沖身後的小桃說道:「天氣熱,咱們去吃冰粉。」
被耽誤了一會兒,太陽正掛在頭頂,樹上傳來蟬鳴聲,夏天已經來了。
連穗歲也在想著宋靖為話里透露出來的意思,當時現場雖然混亂,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注意到她的銀針的,到底是誰收走了她的銀針?
回想著當時疏影折返回去的場景,她拍了拍腦門,會不會是九皇叔?
為什麼?
不想讓世人知道她有多厲害?
這是連穗歲的第一反應,後來再琢磨,便覺得立不住腳,她怎麼樣跟九皇叔有什麼關係?
錯過了一次揚名立萬的機會,感覺像是錯過了一個億!
淦!
連穗歲想衝到九王府,當面問問楚知弋為什麼要恩將仇報!
她的想法還沒有實行就蔫兒了,幾次接觸下來,總覺得他好像沒安好心,萬一再是個黑芝麻湯圓呢?
但是又沒有證據。
算了,大不了以後繞道走。
然而她不去找麻煩,麻煩自動找上門。
剛一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連三小姐,我家主子被三小姐醫治過後,出現傷口不適,請三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九王府的馬車等在門口,疏影抱著一把劍靠在馬車上。
「三小姐請吧。」
這會兒街上沒什麼人,但是身後的冰粉鋪子裡人滿為患,大家整齊停了動作看過來。
疏影的話無異於當眾砸她的飯碗。
「說話要有根據,你再晚來兩天,你家主子手上的傷口就長好了,想誣賴我也找個好點的理由!」
來者不善,連穗歲也不會人人欺辱。
疏影清楚她的實力,不敢跟她對著幹,態度軟和下來。
「我不是質問三小姐的意思,是我家主子傷口確實不舒服,傷是三小姐看的,三小姐總得負責到底吧。」
這麼說連穗歲就沒有脾氣了,她的病患她確實會負責到底的,但別想誣賴她!
「你家主子哪裡不舒服?」
話最好當面說清楚,否則旁人還真以為她醫術不行呢!
以為她在找藉口推辭,疏影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
「三小姐總得從一而終……吧。」
這話說得……身後冰粉店的客人目光化成實質的線,在連穗歲身上攆來攆去。
哇,又是什麼驚天大八卦?
連穗歲罵道:「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從一而終是這麼用的嗎?生怕潑在你家主子身上的污水不夠多是吧!」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這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她就是那盆污水……
怕從他口中再蹦出什麼驚悚的詞彙,連穗歲上前。
疏影高冷護衛的人設徹底崩了,好在他是個臉皮厚的,側身讓開位置,等連穗歲跟小桃上了馬車,翻身上馬。
終於把連穗歲請回來了,疏影心中激動,他家主子終於邁出了第一步,開心!
連穗歲卻沒那麼開心,直覺這是個坑,但是她卻不擔心,她當眾上了九王府的馬車,萬一有什麼情況,楚知弋也脫不開干係。
九王府比想像中的冷清,門口石板路的縫隙中長滿了青苔,被太陽一曬,蔫頭耷腦地趴在泥縫裡。
只剩下門口威武的石獅子彰顯著這座府邸曾經的輝煌。
連穗歲突然生出了一絲傷感,不管如何,九皇叔都不應該被世人遺忘,他可以被當權者拋棄,卻不該被他曾經護著的平民百姓嘲笑。
那些流言,是對他的侮辱。
「三小姐請。」
疏影走在前面帶路,卻沒將她往客廳帶,而是穿過了一道小門,來到一處類似花園的小院子。
楚知弋坐在水池邊餵魚,手上的繃帶拆開,露出裡面剛長出新肉的傷口。
「見過九皇叔。」
連穗歲福身行禮,楚知弋擺了擺手,疏影看向小桃。
「小桃姑娘跟我來。」
小桃不安地看向連穗歲,這種情況她怎麼能走呢?
連穗歲對她眨眨眼睛,開口安撫道:「去吧。」
特意找了個藉口,還支開下人,應該是有話想跟她說。
「連穗歲。」
他念著她的名字,側臉對她一笑,聲音很好聽,「連三小姐。」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這一瞬間,臉上的笑容與恰到好處的曖昧嗓音,很容易讓人淪陷。
連穗歲提高警惕,從藥箱裡取出筆墨準備記錄。
「皇叔哪裡不舒服。」
楚知弋眼神澄澈,只看著她不說話。
連穗歲嚴肅道,「諱疾不能忌醫,我是大夫,任何人在我眼裡都是病患,皇叔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以放心說,不泄露病人醫案是我們醫者的職責。」
楚知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穗歲比他想像中的直接,他當街砸她飯碗,她就在這兒隱喻他有隱疾,扯平了。
「本王也說不上來哪裡不舒服,勞煩連三小姐幫忙把個脈。」
見他開始配合,連穗歲從藥箱裡取出方枕,上前蹲在他面前,伸手扣在他的脈搏上。
前兩次沒來得及仔細把脈,他的情況,似乎比預想中的還要複雜。
連穗歲表情嚴肅,問道:「皇叔最近時常胸悶氣短,夜不能寐?」
她抬眸,對上楚知弋複雜的眸子,他偽裝得很好,就連疏影都瞞了過去,卻沒想到竟被連穗歲一語拆穿。
他點頭嗯了一聲。
「太醫每日來請平安脈,開了些安神的方子。」
他知道那些方子沒用,每次都讓疏影倒掉。
「為什麼不去外面請個大夫?」
連穗歲大概也猜到了他沒喝那些藥,否則他的脈象也不會這麼亂。
「外面的人信不過。」
他聲音淡淡,連穗歲沒想到他竟然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
「安神的方子的確沒用,你這是中毒,與其說是毒藥,不如說是蠱蟲,流螢每次發作便會距離心臟近一分,蠶食宿主的心頭血,時間久了,宿主便會被吸乾。」
連穗歲也沒什麼隱瞞的,「皇叔既然找上我,便是信任我,承蒙皇叔不嫌棄,我可以試著把蠱蟲引出來。」
楚知弋面上並沒有多少喜悅。
「有幾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