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去年不是就被抄家了?怎麼拖到現在?」
這個問題宋吉月能解釋。
「因為要走流程,當時辦案的是刑部,刑部要把查到的證據整理成檔案文書,交到大理寺,大理寺先審,確定無誤之後再往上報,上面都察院還得審核。因為孫家貪墨的數額巨大,最後三法司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還得上報給皇上定罪。」
「流程很複雜,一般情況下,最少要三個月,有的案子,甚至能拖上一年。」
宋靖為之前在大理寺的時候,打回去的案子不知道有多少,但他又要效率,所以整個部門的官員們都很忙。
不是說杜翰音現在接手大理寺之後做得不好,只是他不那麼嚴苛,但是事情多的時候,可能會忙不過來,審核的慢。
再加上很多人都想拉攏杜翰音,過程中受到很多阻力。
連穗歲懂了。
「孫家定了什麼罪名?」
連穗歲跟孫明薇有點交情,既然聽到了就打聽一下。
「一個貪墨罪肯定是跑不了。聽說孫大人因為貪墨的把柄被人抓住,在今春的科舉考試上幫著幾個考生夾帶書本進場,科舉作弊跟貪墨兩罪並罰,判了流放……」
這樣啊……
孫侍郎能力有限,接觸不到考題,如果他能知道考題,考題一旦泄露,後果就嚴重了。
只是夾帶書本,對結果沒有太大的影響。
「聽說之所以拖了這麼長時間還有一個原因,朝廷派人去孫明薇的夫家調查,追查髒銀,孫明薇的嫁妝里要是有髒銀,也得原路退回去。」
「那這麼一來,孫明薇在夫家豈不是沒臉了?」
娘家出事,還鬧到夫家,就算孫明薇的夫家大度,不休妻,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女子何其無辜……」
連穗歲嘆了一句,原主以前跟孫明薇不對付,她穿越過來之後,跟孫明薇有些過節,但歸根結底,孫明薇並沒有做過害她的事情,兩人不過是有些矛盾而已……
她只是覺得這個世道,女子總是身不由己。
「禍不及出嫁女,她能逃過一劫,總好過家中未出閣的姐妹,抄家流放,流放的是家中的男丁,女眷都要被沖入教坊,打入賤籍,女子一旦流落風塵,這輩子就好不到哪裡去!」
一家人都要為一個人的罪行買單。
孫家人過得清貧,孫侍郎貪墨得來的錢他們一文錢也沒有享受,反倒要跟著手連累。
「人各有命。」
三人唏噓一陣。
連穗歲開口問道:「吉月表妹,宋家表哥在任上可還順利?」
宋靖為離京,其中有楚知弋的算計,也有他自己的規劃,楚知弋這事兒做的不地道,連穗歲覺得自己應該恰當的關心一下。
「大哥來信說一切都好,表姐不用擔心。」
那就好。
三人坐了一會兒,聽連穗歲說要去參加榮太妃的宴會,頓時來了興致。
「榮太妃的宴會可不是誰都能去的!」
「聽說榮太妃邀請的都是宗親,我祖母收到了帖子!」陳燕心興奮道,「我求了我祖母好幾天了,祖母還沒答應帶我去呢!」
「吉月表妹,你家裡應該也收到帖子了吧?」
壽昌侯府跟永定伯府都是老牌勛貴,除非榮太妃只請宗親,否則兩家基本上都會收到帖子。
「我家也收到了,娘說到時候帶我去。」
宋吉月靦腆道,「其實是娘想替大哥相看一下,若是有能瞧得上我大哥的,娘想把大哥的婚事定下來。」
宋靖為二十多歲不娶妻,放在京城也不多見。
「那正好,咱們一起去赴宴!」
「去街上逛逛吧!」
陳燕心提議,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只是這會兒外面太陽毒辣,太熱了,簡單逛了幾家,買上需要的東西之後,三人就分開了。
夏天適合晚睡早起,白天的午後補覺。
連穗歲不困,但養生的觀念紮根,她讓小桃搬來一把躺椅,在陰涼的地方躺下,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
睡醒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她熱得實在是受不了。
睜開眼睛看見楚知弋在她身邊,像個火爐一樣。
「怎麼這個時辰回來?」
楚知弋眼睛閉著,像是剛睡著,連穗歲起身把躺椅讓給他,自己去床上靠著。
那人閉著眼睛跟著她走到床邊,連穗歲急忙把床讓出來。
反正已經睡醒了,連穗歲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準備喝水,又瞧見他跟過來。
?
「你這人有毛病!」
連穗歲把水推到他跟前,楚知弋睜開眼睛,看著她笑了起來。
手從背後拿出來,將一支有流蘇的朱釵戴在她頭上。
「上次見你挺喜歡珍珠,在街上湊巧碰見,便給你買了回來。」
連穗歲把髮釵取下來,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一支沒捨得買?」
這一支髮釵是她們今天白天逛街時看到的,一小隻釵子竟然要一百兩銀子,連穗歲覺得不值這個價,而且,同類型的髮釵榮太妃命人送來了好幾支……
「你白天沒在衙門?」
楚知弋笑道:「白天有事情出去了一趟,正好遇上你們,王府里有的是錢,不用替我省錢。」
這一支髮釵跟榮太妃送來的那些不同,釵子上用的點翠工藝,再配上大小一致的珍珠做成流蘇,的確很難得。
「榮太妃的宴會我陪你一起去。」
連穗歲看他。
楚知弋笑了笑,解釋道:「上次在城樓上,我能站起來,皇上今天又試探我了。」
「不如乾脆借著榮太妃的宴會,徹底痊癒。」
「你想好了便好。」
他現在已經無所畏懼,不管誰躲在暗處算計他,他都能應對。
「你要不要去看看錦繡,她吵著要見你。」
給錦繡吃下流螢的蠱蟲,沒有解藥,她這兩天不好受。
一般人根本熬不過蠱毒發作時的痛楚,她的防線早就被擊潰,想問什麼,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楚知弋搖頭。
「不見了,別讓她死了……」
他態度冷漠,聲音中透著厭惡。
連穗歲答應道:「好。」
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他今天又早早地去上朝,連穗歲安撫他睡下,動身去了錦繡的院子。
聽見開門聲,錦繡第一時間往門口沖,但是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生生摔在地上,她身上的衣衫破爛,皮膚上許多紅點,頭髮散開,像個瘋婆子一般。
連穗歲腳步停在她面前,蹲下打量著她。
「流螢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才熬了幾天,楚知弋熬了五年……」
錦繡已經痛的無法思考了,她抓住連穗歲的腳腕。
「連穗歲,我要見王爺!」
連穗歲輕輕一踢,就把她踢開了。
「讓你的公主來給你解藥吧!」
連穗歲冷嘲一聲,「王爺不會來見你的!」
錦繡頭皮炸開,驚恐地抬頭看向連穗歲。
「你知道公主是誰?」
楚國建國百年,到宸帝已經是第楚國的第四個皇帝了,前朝的人早就死乾淨了,但既然安太妃自稱公主,又用了前半生謀劃,或許她是前朝餘孽。
沒什麼好猜的。
「不就是前朝公主嗎?」連穗歲試探道,「前朝都已經滅了一百多年了,她這個人公主不過是自封的,她死了,正史上無她,野史傳幾代便也查無此人,你們不過是生活在陰暗處的臭蟲螻蟻,做著自以為偉大的事業……」
連穗歲試探幾次,都沒能從錦繡口中試探出安太妃的身份。
但她又不甘心,企圖在她意志薄弱時,用激將法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