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不會只召見顧攬月一個人,跟她一起的還有公孫嫣然和另外兩位貴女。
相處了這幾日,顧攬月也將這些人認全了。
另外兩位貴女一位是慶國公府的嫡次女,名喚甄珠兒,另一位是定南將軍之女吳莘。
這兩人的家世容貌在洛都也算是一等一的,也不知太后召見這兩人是否有什麼深意。
顧攬月心思還在蕭九重身上,直到踏入壽康宮才定了定神,將思緒拋到腦後。
「叩見太后娘娘。」
太后淡淡道:「起來吧,賜座。」
「多謝娘娘。」四人謝恩起身,各自走到一邊落座。
很快有人送上了茶水,顧攬月聞到一股極淡卻有些怪異的香味。
抬頭一看,今日壽康殿上茶的竟然是幾個內侍。
而她聞到的味道正是從她跟前的內侍身上傳出來的。
「多謝。」顧攬月輕聲道。
那內侍似乎沒想到顧攬月竟然會向自己道謝,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去。
「顧…顧小姐客氣了。」內侍小聲道,匆忙地跟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顧攬月喝著茶,微微勾唇,眼底帶著幾分興味。
太后這壽康宮裡,還真有趣啊。
「幾位姑娘可知道,哀家召你等前來,所為何事?」
公孫嫣然放下了茶杯,道:「臣女不知,請娘娘指點。」
太后嘆了口氣,有些懨懨道:「昨兒御花園的事情,你們也瞧見了。說起來,也是哀家害了何家小姐。陛下本就不滿哀家堅持選秀,倒是累的……」
顧攬月垂眸不語,公孫嫣然雖然望著太后,神色卻是平靜而恭謹,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
「……」
太后看向甄珠兒和吳莘,道:「哀家也不想惹陛下生氣,徒添血腥罪孽。哀家就想問問四位姑娘,可還願意入宮為妃?」
這個問題問得有趣。
既然來參加選秀了,無論是真心還是被迫,誰能說不願意?
「能侍奉陛下,是臣女的榮幸。」甄珠兒率先道,面容有些羞澀的微紅。
公孫嫣然和吳莘也齊聲稱願。
顧攬月自然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自己不願,從頭到尾她都不認為太后會想要讓自己入宮。
如果陛下是良人,凌家和陛下會因為聯繫得更緊密。若是再生下皇子,那太后有什麼想法都是白搭。
如果陛下不是良人,強要讓她入宮的太后,就是凌家的仇人。
她並沒有跟著附和,太后顯然也不在意。
她看著殿中四位貴女,眼底露出了滿意的笑意,點頭道:「很好,此次選秀實在是倉促。不過哀家是相信洛都世家貴女的教養的。幾位姑娘都是洛都出類拔萃的名門淑女,哀家相信,你們也定能擔當起母儀天下的女子典範。」
「謝娘娘稱讚。」
「臣女定然謹遵娘娘教誨,不敢有違。」
太后點點頭,道:「很好,你們先回去吧。後面的事情,哀家還要與陛下商議過後才能定下。」
她們知道太后要商議的是什麼,自然是她們的品級。
誰為皇后,誰為皇妃?
這個問題對她們來說至關重要。
一字之差,決定了她們今後的人生甚至她們身後家族的興衰。
「是,娘娘。」
走出壽康殿,顧攬月和一個匆匆而來的人迎面相撞。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撞到了候選的貴女,那內侍顯然嚇得不輕。連忙跪倒在顧攬月跟前,連連叩頭賠罪。
顧攬月皺了皺眉,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起來吧。」
那內侍這才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望著顧攬月,「多…多謝小姐仁慈,我、我……」
顧攬月挑眉道:「你是方才奉茶的人?」
那內侍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歡喜之色,「小、小姐記得我?」
顧攬月微笑道:「剛才見過怎麼不記得?以後小心些,別衝撞了宮中貴人。」
「是,小的、多謝小姐提點。」
顧攬月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
走出壽康宮,顧攬月才緩緩抬起手,放在鼻下聞了聞。
「赤樨花。」
壽康宮裡有男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個經常浸染在赤樨花中還扮成內侍的男人?
「顧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公孫嫣然走在顧攬月身邊,打量著她問道。
顧攬月微微挑眉,「公孫小姐何出此言?」
「今天顧小姐很少說話。」公孫嫣然道。
顧攬月笑了笑,「昨晚沒睡好吧,現在還有些睏倦。」
「難怪呢,昨晚能睡好的恐怕沒幾個。」公孫嫣然道。
「其實我方才在想一件事。」
「什麼?」
顧攬月道:「好些天沒見過秦四小姐了,我還以為今天能看到了她呢。」
公孫嫣然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怎麼不知道顧攬月跟秦織關係這麼好?
「方才太后所言,顧小姐怎麼看?」公孫嫣然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兩人,低聲問道。
顧攬月沉吟了片刻,道:「這次選秀,我不是公孫小姐的敵人。」
公孫嫣然怔了一下,很快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壽康宮裡,撞到顧攬月的內侍快步走進了殿中。
此時殿中只有太后和盧雪姑姑兩人,內侍背脊挺直踏入殿中,神態隨意散漫半點也沒有方才的謙恭之態。
太后也不在意,只是問道:「如何?」
內侍臉上露出了幾分興味盎然的笑意,「不愧是當年第一美人沈配天的外孫女,世間少有的絕色。」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太后冷聲道。
那內侍顯然並不畏懼太后的怒火,揚眉道:「恕我直言,娘娘選的人一般,時間又緊,最多只有五分把握。」
「結果呢?」
「還是五分。」內侍懶洋洋地道。
太后皺眉,顯然對此不甚滿意。
內侍一攤手道:「娘娘不滿意我也沒有法子,不然您想個辦法將那位顧小姐抓來,讓我仔細瞧瞧,若是有個三五天功夫……或許就能有八九分了。」
太后有些厭惡地看著他臉上的淫邪之色,冷聲道:「你若是想找死,儘管去試試。顧攬月便是失蹤一個時辰,欽安殿那邊也能將整個洛都給掀了。」
內侍有些無趣地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太后揉了揉額邊的太陽穴,沉聲道:「罷了,五分就五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