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殺人滅口?

  蘭雪堂在御花園的西北角,外面是數十顆古樹隔著一條小溪,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景致。

  因此哪怕是在先帝朝後宮充盈的時候,這地方也算得上冷清。

  如今蕭九重後宮空置,這蘭雪堂除了平日打掃和供奉的宮女內侍,更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

  凌攬月站在蘭雪堂不遠的地方打量了一會兒,方才漫步走了過去。

  「小姐。」紅綾低聲提醒道。

  凌攬月道:「你留在外面,我過去看看。」

  「可是……」紅綾有些擔心。

  凌攬月道:「這畢竟是宮中,沒有那麼多能隻手遮天的人。秀秀就算真遇到什麼事,應當也是意外。」

  「那小姐小心一些。」

  凌攬月點了點頭,步履輕緩地朝著前方走去。

  蘭雪堂果然十分冷清,凌攬月一路走進去也沒看到半個人,想必是今天宮中大宴,蘭雪堂的宮女們也偷懶跑去看熱鬧了。

  殿中打掃得十分乾淨,淡淡的香味繚繞在其中。

  殿中正前方的位置供奉著一尊女神像。

  神像眉目精緻美麗,神態端莊慈和,身穿百花裙,手捧花籃,臂間紗帛飄舞,仿佛即將踏雲而去。

  這便是蘭雪堂里供奉的花神。

  凌攬月走過去,從神像前的供桌上拿出三支香點燃,朝著神像拜了拜,方才插入了香爐里。

  做完這一切,凌攬月又朝著四周看了看,確定此時蘭雪堂內無人,才走進了後堂。

  穿過後堂出了門,便是直通後宮的春儀門。

  無論前世今生,凌攬月都是沒有進過後宮的。畢竟凌家在宮中並沒有嬪妃,而她能進宮之前當時的皇后也已經形同虛設了,她並沒有入後宮覲見后妃的必要,倒是先帝她小時候也見過好幾次。

  御花園雖然不在外廷,卻與內廷十六宮之間有著高牆。同樣也有門直通外廷的欽安殿清寧宮、議政殿、奉先殿等。也可通往太后太妃們所居住的壽康宮等宮殿,只要大門一關,後宮便與這些地方完全隔絕了。

  這當然攔不住凌攬月,她站在春儀門口,彎腰從牆角撿起了一個細細的手鍊。

  拿在手裡看了看,便收進了袖袋中,身形輕盈地掠過了牆頭。

  「陛下。」

  欽安殿裡,蕭九重神色平靜地靠在座位上翻著書。

  遠處傳來的喧鬧聲仿佛絲毫也影響不到他一般,見黃公公匆匆進來,他才放下書瞥了他一眼道:「怎麼?前面鬧出什麼事了?」

  黃公公連忙賠笑道:「回…回陛下,並未如此。前面有幾位王爺看著,還有雍王點下坐鎮,一切都好。」

  皇帝陛下對藩王們的態度十分寬厚,並不制止他們結交洛都的權貴官員。

  就連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也一併交給幾位王爺,自己反而躲在欽安殿裡休息。

  這樣的態度,加上這些日子宮中隱隱傳出的消息,倒是越發讓人多想了。

  蕭九重看著他劍眉微挑,黃公公連忙道:「冷統領派人來稟告,說凌小姐身邊的凌蕊姑娘說,安東將軍家的小姐在宮中不見了,想請冷統領幫忙找找。冷統領已經帶人去了,請老奴幫忙稟告一聲。」

  聞言蕭九重神色一冷,「安定將軍家的小姐,在御花園裡不見了?」

  「是。」黃公公低頭道。

  蕭九重站起身來,冷笑道:「羽林衛倒是越發出息了。」

  黃公公幹笑道:「這…陛下,按規矩侍衛都只能駐守在各個宮門和外圍值房,今天宮中貴人眾多,就更不敢貿然進入御花園,以免衝撞了貴人。」

  這並不是黃公公為宮中侍衛開脫,而是歷來規矩如此。

  御花園,內廷,壽康宮這些地方都是羽林衛的禁地。他們只負責駐守在外圍以防刺客潛入,沒有命令或突發情況卻不能擅自入內。

  蕭九重起身往外走去。

  「陛下。」黃公公想勸,今天宮中大宴賓客,陛下遲遲不出席也就罷了,竟然為了一個女子往御花園跑,傳出去到底不好聽。

  蕭九重瞥了他一眼,道:「去大殿,在宮中冷言若是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讓他趁早自裁,不必再來見朕。」

  「是,陛下。」黃公公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應道。

  春儀門外面是一條長長的窄巷,窄巷斜對面是一座宮門,宮門上方端端正正地寫著「重華宮」三字。

  這地方更加冷清,一眼望過去長長的窄巷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凌攬月知道,很多年前這裡並不是這樣的。

  先帝後宮充盈,內廷幾乎所有宮殿都住滿了嬪妃。單只是侍候後宮嬪妃的內侍宮女就有上萬人,這些地方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空無一人。

  而現在,若不是身後的御花園裡遙遙傳來少女的歡笑聲,凌攬月幾乎要以為自己正置身在一座空城之中。

  據說,蕭九重登基後不久,就以大赦的名義放了數千人出宮。

  重華宮裡,褚秀秀有些狼狽地坐在地上,她身後不遠處還躺著兩個丫頭。

  褚秀秀此時形容有些狼狽,雖然力圖鎮定但眼底依然有著藏不住的恐懼。

  院子裡另一邊站著三個人,三人看向褚秀秀的臉色也不好看。

  「公子,怎麼辦?」其中一人低聲問為首的穿著錦衣的少年。

  那少年相貌算得上英挺,只是眉宇間的戾氣破壞了這份英挺,整個人顯得有幾分陰沉。

  他將摺扇在手心裡輕輕敲了兩下,問道:「安東將軍的嫡女,若是就這麼死了……」在宮裡死了人,死的還是個名門貴女,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褚秀秀卻聽得清楚,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想要掙扎,雙手卻被綁得緊緊的。想要開口求救,嘴也被堵著,當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錦衣少年身邊的人道:「但若留下活口,咱們恐怕……」他們也不想在宮裡干出這樣的事,但被人撞上了,也只能算這姑娘自己倒霉了。

  褚秀秀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那錦衣少年發現了她的動靜,打量了她片刻,嘆了口氣道:「可惜了,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是命不好。」

  無論這姑娘到底看沒看見,看見了多少,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都必死無疑了。

  褚秀秀忍不住落下淚來,她此時心中已經有些絕望了。

  自己大約真的是命不好,活該送命在此地吧?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狠狠地瞪向那少年。

  她若死在宮裡,陛下必然會詳查,他們也討不了!

  那少年顯然猜到了她此時心中所想,以摺扇拖著下巴,吩咐身邊的兩人道:「想想法子,做的乾淨一些,最好在咱們離開洛都前,別讓她的屍體被找到。」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泛起了殺意。

  後宮這麼大,平時也沒什麼人進來,想要藏幾具屍體,應該還是不難的。

  「去吧。」

  兩個男子點點頭,朝褚秀秀走了過去。

  褚秀秀驚恐地想要往後縮,但她手腳都被綁住了,又能逃到哪裡去?

  其中一個男子手裡拿著一截繩索,走到了褚秀秀跟前,顯然是打算用這繩子勒死她。

  褚秀秀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

  「嗖!」

  一道冷風襲來,那男子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

  一支暗器正中他的手腕,瞬間血流如注。

  「誰?!」

  那錦衣少年臉色一邊,飛快地躲到了屋檐下的柱子後面,同時用摺扇遮住了自己的臉。若不是這重華宮只有一個出口,他已經想要轉身就跑了。

  「先殺了那丫頭!」錦衣少年厲聲道。

  兩個男子也反應過來,手腕受傷的男子離得最近,抬腳就朝褚秀秀踹了過去。

  他力氣不小,只要踹實了,褚秀秀哪怕有些功夫底子,也必死無疑。

  只是他的腿才剛抬起來,腳下就是一軟,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栽倒在地。

  同時,一道人影掠過,凌攬月飄然落到了褚秀秀跟前。

  「三位這是想要殺人滅口?」

  看到熟悉的人影,褚秀秀呆了呆,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多管閒事,不想活了麼?」另一人指著凌攬月,冷聲道。

  凌攬月挑眉笑道:「沒有三位膽子大吧,在皇宮裡殺人,佩服。」

  說罷又看向那躲在柱子後面的錦衣少年,「公子還是出來吧,我方才在外面已經看到了。再說了…就算你跑了,這兩位身份應該不難查吧?」

  那少年聞言沉默了片刻,還是緩緩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只是臉上的神色越發陰沉起來。

  凌攬月仔細看了看他,「我好像沒見過你。」

  錦衣少年冷笑道:「但是我卻見過你,顧攬月。不,現在應該叫凌攬月了。」

  凌攬月不在意地道:「看來我不能指望公子自報家門了。」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少年冷聲道:「凌小姐,我不想殺人,可惜她命不好,你多管閒事。」

  凌攬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覺得,就憑你們兩個,殺得了我麼?」

  錦衣少年心下一沉,方才凌攬月的手段他已經看到了。

  凌家養大的女子,果真不同於洛都的貴女,難怪敢如此多管閒事。

  少年垂眸思索了一下,抬眼道:「我無意與凌家結仇,只要凌小姐當沒看見,算我欠凌大將軍一個人情,凌小姐若有所求,不必推辭。」

  凌攬月道:「我若說不呢?」

  錦衣少年看著她道:「凌小姐,就算到了陛下跟前,我也未必會死。便是我死了,家父也還活著。凌家樹大招風,招惹太多仇怨,對凌家沒有好處。」

  凌攬月若有所思,點點頭道:「多謝公子指點,不過……我覺得比起死,對你來說應該是去了陛下跟前後果更嚴重,你說呢?」

  錦衣少年臉色大變,死死盯著顧攬月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