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星心中一驚，猛地抬起頭，目光驚駭地望著陸觀月。
陸觀月笑道：「星兒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觀、觀月哥哥？」顧憐星小心翼翼地喚道，「你怎麼……」
陸觀月道：「有什麼不對？星兒不是擔心，不知道怎麼面對趙璋麼？殺了他，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你和蕭紹在一起了。你放心，蕭紹早已經離不開你了，等趙璋死了，他一定會接你入王府的。」
這已經是陸觀月第四次提起離不開這三個字了。
顧憐星總覺得陸觀月所說的離不開，與她所想的並不是一個意思。
但她卻不敢開口去問，直覺告訴她，那不會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觀月哥哥，是我們對不起璋哥哥，怎麼能、怎麼能殺他呢？」顧憐星幽幽道。
陸觀月冷漠地看著眼前低垂著頭的女子，道：「那你想怎麼辦？」
「我……我不知道……」顧憐星紅著臉，無措地扭著自己的手指。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呢？」顧憐星哀怨地道：「若不是大姐姐害我，我也不會嫁進敬安侯府，落得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還有我娘，觀月哥哥……」
顧憐星抬起頭來，卻正好對上了陸觀月冷酷的視線。
顧憐星心中不由得一跳，「觀、觀月哥哥？」
陸觀月抬手掐著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來。
「星兒想讓我替你殺了顧攬月？」
顧憐星輕咬著唇角不說話，陸觀月放開了她的下巴，輕笑了一聲，突然一個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臉上。
「你也配？」
顧憐星被這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歪倒在了床上。
「觀、觀月哥哥？」顧憐星捂著臉，驚駭地望著陸觀月。
陸觀月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顧憐星，「同樣是姓顧的，星兒…你太讓我失望了。看來，還是凌家的血脈更出色一些。」
顧憐星望著突然性情大變的陸觀月，不敢說話。
陸觀月漫不經心地掃過她肩頭的痕跡，道：「既然你如此無用，那就做你能做到的吧。」
「我、你要讓我做什麼？」顧憐星驚恐地道。
陸觀月笑了笑，柔聲安撫道：「別怕，你現在就做得很好了，什麼都不用改變。」
等到陸觀月離去，顧憐星呆呆地坐在床上抱著膝頭髮呆。
她早就知道陸觀月並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麼溫柔，譬如上次回門她用了他給的香，他就變過一次臉色。
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能夠控制的，因為陸觀月一直對她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
除了在顧攬月的事情上！
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就是個笑話。
陸觀月對她，從來就沒有過男女之間的感情。
一個男人若是對一個女人哪怕有一丁點意思，也不會在看到她這副模樣的時候，眼神還能那麼冷淡平靜。
方才，陸觀月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甚滿意的物件。
顧憐星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將來到底會怎麼樣。
想了半晌，忍不住抱著膝蓋嗚咽著哭出聲來。
顧憐星在小院裡顧影自憐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趙璋正狼狽地在生死線上掙扎著。
他前兩日才剛到趙王的封地，只是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才剛到趙王府所在的晉陽城，他就被趙王府的人追殺。
趙璋本就是私下秘密離京，自然不可能帶多少人。
被趙王府的人一通追殺，可說是狼狽至極。雖然僥倖逃出了性命，卻也身受重傷。
先前肩膀的舊傷復發不說，還斷了一條腿。
躺在偏僻簡陋的黃毛野店，趙璋雙目無神地望著頭頂的房梁，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空虛和煩躁。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總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原本不應該如此的，他原本應該、應該什麼來著？
趙璋在茫然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沉入黑暗之前最後一個念頭是：他不該來并州，不該來晉陽的。
他為什麼要來？
對了，是因為衛王，因為星兒……
顧攬月還不知道趙璋在并州遭遇的一切，她這幾天一直忙著為蕭九重準備生辰禮物。
雖然皇帝的壽辰不辦了，但朝中文武權貴也不能完全沒有表示。
如果是往年，顧攬月的禮物可以隨著顧文華的一起送去宮裡。
但如今顧文華沒有了送禮的資格，顧攬月思索了半晌，還是讓人以凌家的名義送了去。
如今顧文華還在床上癱著，蕭紹為了蕭紀的死十分苦惱。既要給趙王一個交代，又怕大理寺真的查出什麼，當真是左右為難忙得團團轉。
這倒是讓顧攬月十分滿意，蕭紹如今是沒有空閒算計她了，她還可以趁著這個時機，好好盤一盤如今洛都的局勢和各方勢力。
「大小姐這些日子進步了不少。」
凌家後院裡，看著顧攬月收起了手中劍，凌照笑著點頭道。
顧攬月無奈地道：「照叔，您別安慰我了，才這短短几日，能有什麼進步？我知道，我沒什麼天賦，不會難過的。」
跟外祖父外祖父還有舅舅比起來，她真的沒有什麼練武的天賦。
外祖父和舅舅不必說，都是威震天下的名將。
外祖母當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俠，到了她這裡……
也只是堪堪能夠自保而已。
凌照道：「大小姐對自己太苛刻了。」
顧攬月搖搖頭，嘆氣道：「罷了，從前太懈怠了，如今只好加倍努力。」
凌照含笑看著她，也沒有再說安慰的話。
凌家人都是這副脾氣，認準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
大小姐的練武天賦確實算不得極好，但早年打下的底子還不錯，多練練總不是什麼壞事。
只是大小姐以前從未在意過自己的武功好不好，如今突然如此努力，讓他有些擔心罷了。
凌照還有事情要辦，很快便告退離開了。
顧攬月想想今天好像沒什麼事，便提著劍繼續練了起來。
正在她舞得起勁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她身後。
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持劍的手，帶著她朝著前方刺去。
「肩膀下沉，手腕使力。」蕭九重低沉地聲音在她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