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皇兄，好久不見。」
溫潤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腳步霎時頓住，眼中一抹深深的陰沉之色一閃即逝。
但轉過頭，卻是將所有情緒掩藏，換上了一副離別多年喜不自勝的面孔。
「三弟！好小子！」
來人是三皇子陸琅。
陸琅容貌清秀，眉眼溫潤，氣質文雅柔和，多隨他的母妃，不似其他皇子那般英武，看上去更像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君子。
他手拿一枚摺扇，腰配一塊白玉，說話的語調很輕，溫文爾雅的，頗有幾分謙謙君子溫文如玉的風度。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三皇子陸琅為人仁善，通情達理，且禮賢下士，在外多有賢名，是以結交了不少江湖人士，麾下門客眾多。
在諸位皇子中，陸琅是最有力的皇位爭奪者之一。
陸琅淺笑著回應兩人的熱情，順著話頭說著些過往。
不多時，各大妃嬪也來了。
她們落座在青天池皇帝龍椅的兩側，靜靜的看著自家的孩子與別人交談。
偶有其他皇子進入，但除了他們各自的母妃，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十三位皇子，並不是每一個都出色，都有關注的必要。
一直到五皇子陸辰的到來。
陸辰那獨特的清冷孤遠氣質就像是黑夜裡的燈火，很難不讓人注意。
他身上那股學究天人，高處不勝寒的宗師氣度，帶著些謫仙般的超然出塵。
更令眾人紛紛側目。
尤其是炎州的事，一傳十，十傳百。
在有心的打探下，他們早已知曉了挽青城那場武道茶會上發生的事。
五皇子陸辰，一個年僅二十歲的武道宗師啊！
若不是太平教那幫賊子作亂，他們所有人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裡。
如此實力，如此城府，只怕將來會是他們（皇兒）爭奪皇位的最大阻力！
但好在此人是個武痴，不善經營派系，麾下門客並不廣，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種目光，陸辰毫不在意的無視掉，自顧自的走向了屬於他的位置。
身在皇家，類似這樣的目光是避免不了的，他早已習慣。
「五弟。」
有皇子主動跟他打招呼。
陸辰只是微微點頭，以示回應，並沒有深入攀談的意思。
讓那人略有些尷尬。
見此，大皇子陸蘊爽朗的笑了笑，說道，「哈哈哈……五弟他向來話少，更何況還經歷了茶會那一出，心裡正惱著，你還是別去煩他了。」
「倒也是，是小弟考慮不周了。」
如此便算打了圓場。
陸蘊又對著陸辰點頭示意，便算打過招呼了。
陸蘊不算有天分，但他願意學，這些年在軍中歷練，的確進步了不少，有了些『大皇兄』的模樣。
龍椅旁坐著的皇后見了，心中很是欣慰，看著大皇子的眼中儘是喜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各大皇子陸續趕來。
看得龍椅邊上的穆錦棠有些著急。
所有人都到了，唯獨她家的小六還沒到。
不是說晚宴之前能趕到嗎？
難道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
這般想著時。
青天池外，響起了一道充滿歉意的聲音。
「各位皇兄皇弟，桓來遲了。」
六皇子陸桓，終是趕在晚宴開始之前順利到達。
穆錦棠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一直閉目養神的陸辰也在此刻睜開眼，看向了陸桓。
陸桓結合了母妃穆錦棠與老皇帝的優點，長相俊俏英武，又略帶些淡淡的憂鬱之氣，陽剛之餘又不失些許溫柔。
他此刻正一一看過每個皇子，表示自己的歉意。
看到陸辰時。
他頓了頓，隨後快速的向陸辰眨了眨眼。
兩兄弟雖然有八年沒見，但陸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陸辰。
錯不了，那獨特的氣質，整個皇宮獨一份。
陸辰接到陸桓的『疑問』暗號，嘴角也不自覺浮現了一抹笑意。
這小子，還記得這個暗號呢。
他便也輕輕閉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把母妃瞞住了，沒讓她知道。
陸桓這才鬆了口氣，繼續見過各位皇兄皇弟，然後坐到了陸辰旁邊的那一席，看向了龍台之上的元貴妃穆錦棠，遠遠的表達自己的思念。
沒多久。
人都到齊了，這場家宴的主人——皇帝，也隨著一聲尖細的聲音終於到場。
眾妃嬪皇子連忙行禮。
「兒臣（臣妾）參見父皇（陛下）！」
皇帝坐上了龍椅，看了一眼在場所有人，「……平身。」
「謝父皇（陛下）！」
眾皇子這才起身抬頭。
而這一抬頭，眾皇子都愣住了。
只見龍椅之上，老皇帝白髮蒼蒼，臉上的紅潤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痛心的蒼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盡顯老態，好似要不了多久就會撒手而去。
這與眾人記憶中的老皇帝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模樣。
他不再年輕，不再英武，不再意氣風發，不再肆意輕狂。
他……老了。
老到讓他們都有些不敢置信。
究竟是什麼病症？竟把堂堂一位武道金丹宗師害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看著眾皇子眼裡的震驚，老皇帝笑了笑，「看來朕現在這個樣子，把你們都嚇到了。」
眾人回過神，連忙搖頭。
卻聽老皇帝又說道，「你們聽到的那些消息沒錯。」
「這大虞的江山，朕就快要拿不住了！」
「這也是朕緊急詔你們回來的原因所在。」
「你們中終有一人，要從朕手裡接過這大虞的祖宗基業。」
說罷，老皇帝從大皇子開始，一一看過每一個皇子。
「老大，這些年你變化不少，穩重了，成熟了，看得出來，你還學了不少兵家之術。」
大皇子連忙回應道，「都是父皇栽培，兒臣不敢居功。」
老皇帝哈哈笑了起來，「不錯，還學會說好聽的了。」
「好。」
這番評價讓老皇帝身旁的皇后心中大定，臉上的笑容都自然了不少，恨不能現在就下去好好表揚一下她的皇兒。
之後是二皇子。
「老二……白白胖胖的，無憂無慮，倒是活得通透。」
二皇子的生母嘴角微微抽了抽。
這算誇獎還是批評？
「多謝父皇誇讚。」
「……」
唉。
她心下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