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正宣宮。
陸辰的馬車緩緩行駛到了塵封多年的宮門外。
「咴咴……」
守在正宣宮外的幾個小太監立即低下頭,跪伏一地,迎接正宣宮的主人回歸。
馬車停住,簾帳拉開,嬌俏可人的藍韻露出了曼妙的身姿。
她看了看宮門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正宣宮』三字,眼中不由流露出濃濃的感慨懷念之色。
「殿下。」
轉頭,藍韻伸手將陸辰扶下馬車。
蟒袍的金紋雲底便映入了幾個小太監眼中。
他們把身子壓得更低了。
「奴才,叩見五皇子殿下!」
陸辰瞥了一眼幾個小太監,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小廣子嗎?」
小廣公公?
聽陸辰這般說,藍韻這才注意到幾個小太監里有一個人看上去是有那麼幾分眼熟。
她湊近看了看,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殿下,真是小廣公公!」
聞言,一個小太監身形顫了顫,連忙壓低了身子,頭重重磕在了地上,語氣帶咽,「承蒙殿下還記得奴才!奴才感激涕零,叩謝殿下天恩!」
小廣子六七歲時便進了宮,最初是跟著陸辰的母妃在正宣宮當差,後來母妃逝世,陸辰被接養到了元貴妃的元樂宮,便去了宮裡其他地方做事。
一直到陸辰稍大了些,回到正宣宮獨居,小廣子也才跟著調了回來。
在這宮裡,除開元貴妃一家和藍韻,就屬小廣子和陸辰的關係最近了。
一回來便看見一個熟人,陸辰平靜淡漠的眼裡也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故人重逢。
看了一眼塵封多年,但卻不顯陳舊的正宣宮。
陸辰說道。
「這些年,正宣宮是你一直在打掃?」
小廣子連道,「奴才不敢居功,只是想著殿下您將來總有一天會回到皇宮來,到時若是看見正宣宮的陳舊,不免遺憾。」
「何況這是奴才入宮後的第一個當差點,奴才當年受了娘娘不少恩惠,實在不敢不盡心。」
陸辰走到小廣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瘦了。」
「看來孤不在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
小廣子連連說道,「不敢,宮裡的大伙兒都知道奴才曾是您的人,都對奴才照顧有加。」
「只是有時,宮裡的活計會稍微重些,有時這邊忙完那邊忙,大家都累的。」
陸辰點點頭,「孤回來了,以後就只管正宣宮這邊。」
「都起來吧。」
「謝殿下!」
陸辰這才站在了正宣宮門外。
小廣子和藍韻連忙一左一右的上前推開宮門,為陸辰開道。
哐哐……
宮門開了。
熟悉的一切展現在陸辰面前。
清爽的花園,園中有清水蓮池,蓮池旁立著涼亭,涼亭駐在角落靠在主殿的琉璃玉瓦下。
與陸辰在炎州的辰王府別無二致。
他是個念舊的人,辰王府的設計本就是依著正宣宮而造,但與真正的正宣宮比,卻是怎樣都少了些味道。
而現在,這味道,剛剛好。
陸辰走進了主殿。
掃視一眼主殿的陳設,再摸了摸沒有一絲積灰的桌椅。
「……」
小廣子把正宣宮維護得很好。
一切都還是原來記憶中的模樣。
挺好的。
……
次日一早。
小廣子從正宣宮外跑來。
「殿下!」
他面帶喜色,「貴妃娘娘來了!」
陸辰立刻起身,皺了皺眉,「母妃想見孤?元樂宮的人怎不來知會一聲?」
「娘娘心急見您,今早醒來聽說您回來了,就非得親自過來一趟。」
這般說著,正宣宮外便有清脆的聲音響起。
「辰兒。」
陸辰連忙快步走到殿前。
宮門外,一個身姿婉約,氣質優雅又帶著些慵懶,身披琉璃霞衣盡顯高貴端莊的美婦小跑著過來。
一見了陸辰,便給了他一個大抱,梨花帶雨,「快讓娘看看……娘的好孩子,你長大了,也瘦了。」
這美婦正是陸辰的養母,元貴妃穆錦棠。
陸辰道,「兒臣不孝,勞母妃掛心了。」
「本來兒臣昨夜到時就該去見母妃請安的,但那時夜色已晚,兒臣不忍叨擾母妃清夢,便打算今日一早去。」
「沒想到母妃今早也來了,還快了兒臣一步。」
藍韻在一旁笑說道,「這說明殿下與娘娘是母子連心,不用說都能想到一塊兒去。」
元貴妃穆錦棠頓時破涕為笑,「你們啊,就會逗我開心。」
笑過了,穆錦棠又仔仔細細的看了陸辰一眼,眼中滿是心疼擔憂之色,「辰兒,你在炎州的事,娘都聽說了。」
她心疼的摸了摸陸辰的臉。
「那時候,一定很危險吧?」
「為了走到今天……你吃了太多苦了。」
她的確是把陸辰視如己出的。
別人聽說了陸辰在炎州的功績與展現出的實力,只會感嘆五皇子如何如何了不得,陸家又出了一個怎樣怎樣的天才。
但穆錦棠聽了之後,卻滿是心疼。
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
成功不是白來的,有付出才能有收穫。
陸辰小小年紀走到如今這武道宗師的地步,暗地裡,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想到陸辰從小就愛看各種各樣的武學秘典,以及古書雜記……怕是從小開始,他的內心深處就沒得到過足夠的安全感。
她這個母妃還是當得不夠稱職啊。
想著,穆錦棠眼裡又閃現了淚花。
陸辰知道自己這位母妃在想什麼,他忙說道,「看書習武是兒臣自己天生的喜好,這跟母妃無關,您別多想。」
說罷,陸辰轉移了話題。
「對了,算算時間,小弟應該也要到了。」
陸辰口中的小弟自然是指元貴妃穆錦棠的親子,六皇子陸桓。
「我們一家很久沒聚了,等小弟到了,我讓藍韻做一桌好菜。」
「這些年,藍韻學了不少新菜式,都是您喜歡的口味。」
穆錦棠這才笑了起來,「你啊!」
隨後,兩人便說著些家常,一訴各自的趣事。
說著說著,就不免會說到民生,說到天下大勢。
自然不可避免的說到老皇帝。
「這天下,要不是你父皇……唉,算了,不提他。」
陸辰便問道,「兒臣在炎州聽說了一些消息,這或許也是父皇他急詔我們回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