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風暖暖,風中暗暗傳送花香。🍑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
姜離趁夜色正濃時悄然出了房門。
來到事先約定的地方,姜離將這幾日的情況悉數匯報,「主人,他們已經對我起疑,我的身份只怕……」
宇文宸本就謹慎,她在他身邊能拖到現在實屬不易。
今日在御花園她故意挑撥,到了晚間的時候,她再想診脈,可宇文宸不見她。
「無妨,他們查不到。」
鳳煙煙確實去調查姜離的身份,但她不會再回來。
司白羽低頭,神情專著,全身心地侍弄面前的君子蘭。
鳳煙煙破壞了他的計劃,多事至此,也是時候給她一點教訓。
殺人而已,何需親自動手。
將鳳煙煙內功消退的事情傳出去,江湖上有的是人會出手。
姜離聞言,暗自斟酌。
所以,這意思是,主人對鳳煙煙出手了?
壓下心底的詫異,姜離不再作聲。
司白羽細細擦拭君子蘭的葉子,問起,「宇文宸如何了?」
姜離眉目低斂,面前的身影她看過一眼後,不敢再看,只說,
「他的意志一直在反抗,只怕結果不會盡數如人意。」
雖然用了忘憂香,但宇文宸的意志一直在反抗。
如今,雖說宇文宸對忘憂香產生了依賴,但是作用遠遠不夠。
宇文宸即便如預料般受控與戚染染保持了距離,但姜離能感受到宇文宸身上的抗爭。
每次宇文宸頭疼的時候,就是抗爭愈烈的反應。
她擔心很快宇文宸身上忘憂草會失去攝魂的作用。
可她不敢再將忘憂香的分量調濃,擔心會被人發現。
更何況,如今李公公已經對她產生了忌憚,只怕她未必能留的長久。
「知道了。」
姜離抬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司白羽不再出聲,姜離站在那裡一時猜不透他的想法。
凝神間想起在今日在御花園瞥見的那抹天青色的衣袍。
她想,白日的情景,他應該都看到了。
「下去吧。」
姜離一愣。
沒有再給指示,那……是順其自然的意思?
她心中有困惑,抬眼看了看他,但對方顯然不再做答覆。
姜離在最後看過他一眼後,轉身離開。
御花園的太夜池,月亮映在水面,像是從池中捧出一輪明月,她看著看著,看著夜風拂過,池水蕩漾,她眼底的情緒也隨之蕩漾。
今日,她受了罰,臉上受了傷,所以,在來見他時,她特意用面紗遮面,掩住了臉上的傷勢。
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卻下意識地想在他面前儘可能保留周全。
甚至,連見他時都是精心裝扮過。
可是,由始至終,他站在那裡,沒有回過身,更沒有看過她一眼。
其實,她想要的並不多,她只希望能夠一直陪在他身邊,希望他能看得到她。
可是,他的目光,從沒有一次真正落在她身上。
他是她的光,可他的眼中卻只追逐太陽。
想到戚染染,在這一刻,她真是情不自禁地羨慕。
戚染染就像個耀眼的小太陽,明媚張揚,敢愛敢恨,極其自然地就受到旁人所有矚目的目光,人人都是那樣喜歡她,在意她。
而她,卻只能與這陰暗的夜色為伴。
漫漫無際,幽靜寒涼。
**
是夜,鳳煙煙從鎮子上探查回來。
她將收集的信息放入信鴿。
確實印證了染染的猜測,姜離的身份並不似表面那樣簡單。
她已經讓凌雪動用鳳棲閣的人細查姜離的底細。
然而,在鳳煙煙放走信鴿後,感受到周圍不同以往的氣息,轉身凝神的那一刻,果斷飛速出手。
夜空中,一片落葉在空中穿梭,精準地劃破了對方的眼睛。
「啊——」
只聽一聲慘叫,樹上潛伏的人直接摔了下來。
鳳煙煙冷聲,轉身之際周身氣場凌冽,「還不現身。」
話音剛落,在她周圍落下了十多人的身影,席捲在空中的氣息無聲無息增添了肅殺。
飛出的信鴿被射殺,掉在地上撲騰兩下翅膀就沒了動靜。
「鳳閣主,別來無恙。」
為首的是一個獨眼壯漢,肩上扛著長刀。
鳳煙煙冷然地看著。
若是沒記錯,面前人的眼睛就是被她刺瞎的。
在獨眼壯漢身後有人揮著流星錘撞出來,
「大哥跟她廢什麼話!趁她現在內力不足,正是殺她的好時候!殺了她,明日名言四海的就是咱們兄弟倆。」
「說得對,今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殺了她!殺了她!」
一人甩著雙手中的飛刀,眉目欲裂,
「鳳煙煙,你可還記得,江東李家,我大哥的命就是折在你手裡的,今天你就要為他償命。」
鳳煙煙笑,「我可不會記得死在手中的短命鬼。」
雖然這些人她叫不上名字,但能看出這都是在江湖上能排得上名號的人。
江湖上時常發布賞金榜。
曾經,傅辛為了追殺她,沒少發布賞金。
來殺她的人絡繹不絕,卻無人歸還。
她不主動傷人性命,但對於尋上門來的從不手軟。
她不記得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她只知她殺的都是來殺她的人。
她從不覺得自己無辜,也不會畏懼手上染血。
眾人向她發起進攻,鳳煙煙施展輕功靈巧騰空而起,身形如電,在夜裡綻出一道光,紅裳飛揚在夜空中劃出一抹絕美的弧度,
在她騰空的那一瞬,自她的袖中飛出千根銀絲,月亮站在她背後,銀絲飛舞像是從她身後發出的萬丈光芒,長袖揮動,輕而易舉打在眾人的武器上,她速度很快,讓近身攻擊的人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其餘幾人見狀,將手上的暗器投擲出去,妄圖以此打斷她的動作。
最先被鳳煙煙銀絲牽制的武器動彈不得的人,身邊人見狀拿刀幫忙去砍。
可那跟銀絲看著纖細,卻是堅韌無比,刀劍竟然無法將之砍斷。
就在這時,就在眾人關注武器的這一瞬,鳳煙煙揮動銀絲,
那一剎那,宛如在空中盛開的雨花,卻是絲絲凌厲,紛紛抹在人的脖頸上,每一個動作都是乾脆流利。
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地上多了七八具倒下的屍首。
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有人啐了一口,
「這娘們可真是狠,殺人不眨眼!」
又有人大喊,「還不快上,今日殺不死她,就是咱們命交代在這!殺!」
揮動的流星錘首當其衝,揮動砸下來,宛如千斤重,砸在地上落下一個深坑,在幾番爭鬥後,鳳煙煙內力不濟,顯然難以為繼,連後退出幾步,
持長槍的槍手看準時機一擊,刺中了鳳煙煙的肩膀,飛鏢刺在腿上,其餘的人見到血光,血液躁動更是拼命圍攻,有人更是趁亂出拳一拳打中煙煙腹部,直接讓人拋出十數米開外。
鳳煙煙猛烈地吐出一口血。
對方甩著流星錘,叫囂,「傳聞鳳閣主武器高強,內功深厚,可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鳳煙煙單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在最後時刻,掃起地上的落葉朝他們飛去,趁機脫身。
眼前是深不見底的山崖,身後是追殺的人。
即便是死,她也不會落到旁人手中讓旁人決定她的生死。
鳳煙煙不暇思索地騰空,直接躍了下去。
身體墜落得太快,纖細的身影瞬間隱沒在夜色中。
追來的人站在山崖邊,往下一探,高度讓他腿軟。
「大哥,這麼高,人掉下去得摔成肉泥吧。」
「即便摔下去不死,她也活不成,方才賴拳的那一拳的力道可不輕,打死三百斤的壯漢都不成問題,更別說她那三兩重的骨頭。」
「就是,擲到她腿上的鏢,我可是事先淬過毒,沒獨門解藥,她活不了。」
眾人在崖邊最後看了眼,興高采烈地鳴金收兵。
夜色愈來愈深,像是一灘化不開的墨,濃烈到最深處時,天光逐漸變淺,然後越來越亮,黎明破曉,新的一天到了。
扁舟子在宇文瑄的帶領下,可算是玩遍了京城。
玩夠了,玩累了,偶爾也會想想事。
右眼皮跳了跳,扁舟子平白無故打了個寒顫,放下了嗑著的瓜子,問起,
「小煙煙最近都幹嘛呢?怎麼沒見著她人呢?」
宇文瑄搖頭。
一起出去玩的時候,鳳姐姐說有事不去。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扁舟子覺得情況不太對,鳳煙煙即便再喜靜,也不會一天不露面。
去找了鳳煙煙一趟,找不到人。
這下,眾人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見扁舟子和鳳鳴格外緊張,宇文瑄一邊派人找人,一邊說話寬慰心情,「放心,鳳姐姐武功高強,有誰能傷得了她。」
扁舟子面有難色,「今時不同往日。」
宇文瑄臉上的笑容僵住,「什麼意思?」
扁舟子看了周圍人一眼,「她在南原的舊傷並無痊癒,來到京城後為了救你們的皇帝,她把體內的蠱王煉化,又用了太多內力,新傷加舊傷,如今她的內力最多剩兩成。」
宇文瑄驚呼,「什麼!怎麼會這樣!」
「你說的是真的?」
眾人聽著聲音轉過身,只見是戚染染被彩月攙扶著走過來。
宇文瑄出聲,「皇嫂。」
戚染染視線盯住扁舟子,一顆心緊緊揪起,
「煙煙真如你說的那般情況?」
扁舟子見狀神情複雜地點點頭。
心想,只怕情況會更嚴重。
宇文瑄在得知後也甚為擔心,「扁叔叔,既然你知情,你為什麼不早說?」
扁舟子:「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撐著,
再說,這種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她更安全,她在江湖上的名聲擺在那,誰敢輕易對她下手,
可現在一直見不著她人影,又沒她的消息,我這感覺不太好。」
鳳煙煙的名聲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
手上染的血多了,積攢的仇恨就會多。
江湖的賞金榜上曾成群結隊地追殺鳳煙煙,但煙煙那時武力正在最頂峰,將一眾尋仇者反殺。
也是那次,讓鳳煙煙的名聲更響,是江湖上赫赫排名前三的高手。
任誰提起鳳煙煙這三個字,都會聞風喪膽。
別說尋仇,只怕見到了都要繞路走。
可這顯赫時令人聞風喪膽的威名,如今能不能護住鳳煙煙就未可知了。
鳳鳴拿定了主意,「我去找阿姊。我和阿姊有蠱蟲聯繫,我可以找到阿姊。」
宇文瑄:「我陪你一起。」
扁舟子:「對,一起去,一定能找到她。」
宇文瑄臨走時,不忘囑託一聲,「皇嫂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鳳姐姐。」
放心,怎麼可能會放心。
煙煙的所作所為是因她的緣故。
戚染染扶住門框,腦海間閃過一道靈光。
她記得,她拜託過煙煙去調查姜離的底細,之後,煙煙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這是不是意味著,煙煙的下落不明與姜離有關?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戚染染再也淡定不下去,「派人去問問,姜大夫在哪。」
彩月:「是。」
不一會兒,有宮人來消息,說姜大夫在太和宮。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宮人還小心看了眼戚染染的臉色。
戚染染穩穩抓住彩月的手,急聲,「走,去太和宮。」
彩月:「是。」
*
「你們說將來這姜大夫會被封個什麼位份?」
戚染染往太和宮走餓路上,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句。
扭頭一看,見有幾個宮人湊在牆根底下說話,正說得起勁。
「什麼位份,還不都是皇上的一句話。」
「可皇上不是說不擴充後宮了。」
「皇上雖然這樣說,但聖意又不是沒變的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就是,就是,我都聽說了,皇上在宮外的時候就時常跟姜大夫單獨相處呢。
這孤男寡女地在一室相處,即便一時能把控得住,可日日相處就難說了。」
「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再說了,皇后娘娘雖然貌美,但天天看,難免有看得厭煩的時候,皇上想換換人,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前段時間,不是有大臣向皇上提議選秀還被皇上斥責了?我聽說那幾位大臣被革職的革職,抄家的抄家,下場可慘了。」
「你懂什麼,那些大臣被革職,被抄家,是因為他們原本就犯了事,皇上開罪他們只不過是拿這事做由頭,當個幌子而已,你還真以為全是為皇后娘娘?」
「原來是這樣啊。」
「那可不,自古以來,皇上哪個不是三宮六院的,連京中的大戶都不止納一個妾,咱們皇上怎麼可能真就皇后娘娘一個。」
眼見話說得越過分,彩月提聲震喝,
「放肆,宮牆之內,豈由你們亂嚼舌根。」
宮人身軀一震,扭頭一看,見是戚染染,頓時嚇得白了臉色,『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嘴上喊著,
「皇后娘娘恕罪,請皇后娘娘恕罪。」
「恕罪?」戚染染笑笑,「方才你們說得不是挺起勁的。」
宮人們:「……」
戚染染懶得在他們身上費時間,扔下一句話。
「送他們去內獄。」
六個字一出,三個宮人徹底慌了,拼命磕頭,
「皇后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
皇宮內獄是專門關押犯錯宮人的地方,那個地方進去之後,就沒見有出來的,做的全都是最苦最髒最累的活。
「是本宮寬厚太過,才縱得你們敢在宮牆之內大放厥詞。」
說完,不再理會求饒聲,直接到了太和宮。
太和宮門口,是李公公候著。
見皇后娘娘來,李公公是不想攔的,可碰巧這時候正是姜大夫給皇上醫治的時候。
沒辦法,皇上這頭疼的症狀,只有姜大夫能解。
他即便對姜大夫有再多的不滿也只得忍著。
見戚染染直接就要往殿中闖,李公公攔下,口苦婆心,
「娘娘要不等一等,姜大夫在為皇上醫治,再等一會兒就好。」
「別說一會兒了,一秒都等不了。」
煙煙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居然還讓她等下去。
說完,不顧李公公的阻攔,用力推開殿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