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馭烏濃的眉眼瞬間沉了下去:「謹守什麼本分?」
趙連娍不知他為何瞬間變臉,斟酌了一下才道:「替身的本分……」
「替身什麼本分?」李行馭坐直身子,長指捏著她下巴,狹長的丹鳳眼像刀子一樣銳利。
「對大人沒有非分之想,聽大人安排,在大人不需要的時候默默離開……」
趙連娍漸漸住了口,膽怯地看著李行馭,他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難看到讓她害怕,這又犯什麼病?
李行馭陰沉沉地盯了她片刻,忽然一把甩開手:「你也配?」
趙連娍趁機坐遠了一些,垂眉斂目,默然不語。
小葫蘆忽然動了動,皺著小臉睡得很不舒服。
趙連娍伸手抱過孩子,在懷中輕拍,看小葫蘆偎在手臂處,她心疼得很,馬車顛簸,這一路上小葫蘆可怎麼吃得消?
李行馭陡然起身。
趙連娍驚得下意識抱緊了小葫蘆。
李行馭瞥了她一眼,撩開帘子吩咐:「走水路。」
趙連娍不禁看了他一眼,走水路要平穩許多,李行馭倒像是真疼小葫蘆。
船兒順流而下,兩岸青山連綿不絕,樹木蒼翠,各色野花夾雜其中。
行走在青山綠水之中,望著兩岸景致,趙連娍心中也是感慨。
上輩子,她守在平南侯府後院做閨秀,幾乎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朱曜儀卻找上門去,害她全家。
這輩子,才重生回來不過幾個月,她這已經是第二次出遠門了。
出了門才知道,原來外面的風俗與景致和帝京有這麼多的不同,她也算是開了眼界,更何況還能保護家人?
「阿娘。」
小葫蘆小跑過來,粉嫩的小臉滿是興奮。
「你慢點。」趙連娍下意識伸手去扶她。
「阿娘你快看,爹爹給我做了什麼?」小葫蘆鬆開提著裙擺的小手,兩手高高舉起一柄竹劍來。
那劍是用竹子雕刻的,打磨得光滑精細,劍柄上甚至還雕了花紋,看著很是精緻。
「原來是一柄小劍呀。」趙連娍軟聲哄著女兒。
沒想到李行馭還有這樣的手藝。
「對呀。」小葫蘆漆黑的眼眸彎成了小月牙:「阿娘,你說爹爹厲不厲害?」
「嗯。」趙連娍敷衍的點頭。
轉眼便見李行馭換了一身利落的束袖圓領衫,從艙內目不斜視的走了出來,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
趙連娍莫名其妙。
「來。」李行馭俯身牽走了小葫蘆。
趙連娍拉了一下小葫蘆的小手。
小葫蘆卻頭也沒回,只是仰著小臉,兩眼泛光的看著李行馭,脆脆甜甜地喚他:「爹爹,做什麼呀?」
趙連娍看得心中一堵,這幾日一直是這樣,小葫蘆除了睡覺時要找她,其他時候全和李行馭在一塊。
李行馭都快能取代她了,她心裡能不能悶嗎?
「從今日起,爹爹教你練劍。」李行馭一把拔出腰間長劍。
「真的呀!」小葫蘆歡呼起來:「太好啦!等我學會了爹爹的本事,就可以保護阿娘了!」
趙連娍聽了這句話,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小葫蘆心裡還是有她這個阿娘的。
跟著李行馭練練也好,不指望她多厲害,至少能強身健體。
看著一大一小在甲板上擺開架勢,她不由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吵著跟父親練功,姨娘總是說,女兒家成日打打殺殺像什麼樣子?
再加上爹爹那時候多數時間是在邊關的,也就只能作罷了。
現在想想,若是小的時候她學了功夫,或許就不會流落在外,更不會失去記憶吧?
因為船兒是順流而下,速度很快,不過六七日便到了兗州。
在兗州登岸之後,騎馬還得三日,才能到大夏東北邊陲帽山鎮。
趙連娍的大哥便駐紮在那處。
因為帶著小葫蘆,只能乘馬車,因而行進速度又慢了不少。
趙連娍心中焦急,心神不寧的靠著窗口往外看。
小葫蘆窩在李行馭懷中睡著了。
「在想什麼?」
李行馭倚著馬車壁,饒有興致地望著趙連娍。
趙連娍回過神,垂眸道:「我怕來不及。」
朱曜儀派人送的信,按照日子算,應當早就到邊關那個人手中了。
倘若等她到了,那個人已經對大哥大嫂下手了,那可如何是好?
李行馭笑了一聲:「信在我手裡。」
趙連娍驚愕了片刻,又坦然了,也是,李行馭行事周密,千里迢迢跑到邊關,怎會毫無準備?
信既然在李行馭手裡,那自然是李行馭想那人什麼時候收到,那人就會什麼時候收到了。
「謝謝你幫我。」
她低頭道了謝。
她知道李行馭肯定另有目的,但李行馭實實在在幫到了她,這點她還是分得清的。
李行馭輕笑:「就這麼幹謝?」
趙連娍總覺得他不太正經,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語。
「過來,給我親一下。」
李行馭朝她勾手指。
趙連娍小臉一下竄起一層緋色,這人真是太輕佻了。
李行馭原本只是隨意逗逗她,但見她雙頰緋紅,唇瓣粉嫩瑩潤,宛如朝陽下開得正好的芍藥花瓣,引人流連。
鬼使神差的,他湊過去吻住了她。
趙連娍往後退讓,被他一把摁住後腦勺,小葫蘆就橫在兩人中間,趙連娍不敢大力掙扎怕驚醒孩子,便由他得逞了。
好一會兒,李行馭鬆開她,意猶未盡。
趙連娍羞惱的擦了一下唇。
李行馭眼神冷了下來:「與旁人時,也是這樣欲拒還迎的?」
「什麼旁人?」趙連娍怔了一下。
「裝什麼?」李行馭靠回馬車壁上,看著懶洋洋的,眸底卻有冷意:「小葫蘆的親爹,或許不止他一個?」
誰知道趙連娍流落在外都經歷了什麼?
趙連娍聞言心中氣憤不已,占了她的便宜,還要羞辱她,李行馭這是人說得話嗎?
既然嫌棄,就別碰她!
「他哪裡比得了大人會親?」趙連娍惱得長睫輕顫:「大人是我親過的所有人當中最會親的,唇也是最軟最潤的。」
她乾脆破罐子破摔,最好能噁心死他!
「趙連娍!」
李行馭周身陡然升起碾壓四方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