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琴不相信:「若是真的,孩子都已經這麼大了,為何你們不早日相認?」
「當初流落在外,我和她都沒有用真實名姓,回來之後她又一直在深閨之中,這才錯過幾年。」李行馭從容不迫的解釋。
「母親……」溫雅琴又看萬氏。
如果照著李行馭所說,那就無法反駁了,難道真讓那個野種上族譜?
她不信李行馭所說的,這一定是託詞。
萬氏閉了閉眼睛:「二郎既然早有準備,那就依你吧。」
趙連娍有點失望,萬氏還真是與世無爭。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犬吠。
「阿娘……阿娘救我……」小葫蘆尖銳的哭叫聲傳進來。
「小葫蘆!」
趙連娍猛然起身。
李行馭卻已然快她一步走了出去。
趙連娍趕忙跟上。
院子裡,奶娘和一眾婢女緊張地圍成一圈,似乎正在極力做著什麼,小葫蘆被圍在中央,驚恐地哭叫著。
「讓開!」
李行馭撥開人群。
奶娘和婢女們見了他,頓時退開。
人群當中,李寶崢牽著一隻比小葫蘆還高的狼狗,那狗正齜牙咧嘴的咬著小葫蘆的袖子,口中還在嗚嗚發狠。
看到小葫蘆嚇成這樣,他得意的大笑:「讓你搶我的二叔。」
昨天他起夜,看到阿娘在偷偷哭泣。
他問了,娘說是在心疼他,他本就沒有父親,二叔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現在,二叔有了女兒,只怕以後不會疼他了。
他聽了之後,本來有點不信,可方才他才到門口,就看到二叔抱著這個野丫頭。
二叔對他都不會這麼親熱的,他很生氣,立刻讓人去把狗牽了過來。
這隻狗是他舅舅訓好了送給他防身的,只聽他一個人的話。
正好這個野丫頭自己跟著奶娘出來了,還喊他「哥哥」,切,誰是她哥哥?非要讓狗咬死她不可。
趙連娍第一時間俯身抱住小葫蘆,抬手去推那狗:「小葫蘆不怕,阿娘在這兒!」
小葫蘆縮進她懷中大哭:「阿娘……」
她好害怕。
「小葫蘆不怕,阿娘保護你。」趙連娍見那狗分毫不怕,咬咬牙起身一腳踹在狗頭上。
李行馭看著她彪悍護女的模樣,眸底划過一絲暗芒。
「敢踹我的狗,賽虎,咬她!」
李寶崢下令,童聲頗為高昂。
「汪!」
那狗一口撕了小葫蘆的袖子,朝趙連娍撲過去。
趙連娍顧不得躲讓,一把抱起小葫蘆,腳踝忽然一痛,低頭便看見那狗死死咬住了她,口中發出兇狠的威脅。
「阿娘……嗚嗚……狗狗咬阿娘了……我害怕……」小葫蘆看著下面的情景,嚇得大哭。
「別怕,阿娘在呢。」趙連娍抬起腳,試圖甩開那隻狗,卻哪裡能夠?
她疼得汗都出來了。
「崢兒,讓它鬆開。」
李行馭厲聲吩咐。
「我就不。」李寶崢看到自家娘親和祖母都出來了,氣焰更加囂張:「誰讓她們搶我二叔?我要讓賽虎把她們全都咬死。」
反正祖母會護著他。
有萬氏在,他對李行馭的最後一絲害怕也消失了。
「嗚嗚……爹爹……」小葫蘆聽到李行馭的聲音,哭著拉開被狗咬破的袖子,小臉都哭花了:「狗狗咬……痛痛……」
李行馭看見她白嫩嫩的手臂上,一個滲出血跡的狗牙印清晰明了,極黑的瞳孔一縮,周身戾氣陡升,烏濃的眉眼泛起嗜血之色,手握在劍柄上又鬆開,俯身一拳砸在了狗腦門上。
那狼狗只來得及嗚咽了一聲,便一頭倒在地上。
「賽虎,我的賽虎!」李寶崢一屁股坐下去,抱著狗屍體大哭大叫起來。
趙連娍腳踝一松,抱著小葫蘆往後退了幾步,低頭看了一眼,外褲已經被血染透了,她沒有在意,只抿唇看著李寶崢。
「崢兒,快起來!」
溫雅琴這時候才走上前,心疼的拉兒子。
她方才正覺得解氣,故意沒有上前來,而且狗咬著趙連娍,李行馭都無動於衷,說明李行馭根本不在乎趙連娍。
她沒想到李行馭看見小野種受傷了,會一拳打死了李寶崢的狗。
「我不,我要狗,二叔打死了我的狗,我要二叔賠給我……」李寶崢躺倒在地,蹬著腳在地上打滾,一邊哭一邊嚷。
「崢兒……」溫雅琴拉不住她,不由向萬氏求救:「母親,這可如何是好?」
「崢哥兒,你先起來,哭成這樣,祖母心疼壞了。」萬氏上前,蹲下身滿眼都是疼愛地看著李寶崢:「二叔打死了你的狗,祖母為你討回公道,好不好?」
趙連娍看她恨不得將李寶崢捧在手心裡哄,臉上的慈愛都快溢出來了,才察覺原來萬氏也並非感情淡泊之人。
那萬氏為何對李行馭就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
李行馭千真萬確是鎮國公府的二郎啊,萬氏當初跟鎮國公駐紮邊關,二郎是在邊關生的,聽說帶帝京來的時候都好幾歲了。
她的目光在李行馭和萬氏之間來回了幾趟,這對母子之間也有過節。
人人都說鎮國公府人口簡單,現在看來,人口少可不代表關係就簡單,先是不明不白的叔嫂關係,再是母子之間毫無親情可言,嘖,人數不多,事情不少。
李寶崢一聽這話,頓時不哭了,一骨碌坐起身來:「我要一隻比賽虎還大還猛的狗。」
「好,好。」萬氏連聲答應,牽著他手:「你先起來,祖母和你二叔說。」
李寶崢看了一眼李行馭,有點害怕的低下頭,這兒又抬起頭來,有祖母撐腰,他誰都不怕了。
「二郎。」萬氏看向李行馭時,眼神又變得與世無爭了:「崢兒的狗,你打死了,母親就不怪你了。
你安排人,重新給他買一隻。」
「母親,狗咬人,本就該死。」李行馭眉眼微沉:「崢兒縱狗咬人,做錯了事情,理應受罰,您不該縱著他。」
萬氏摟過李寶崢,緩緩問:「他沒有爹,也沒有祖父,如今二叔也疼旁人去了,若是換做你如何?」
李行馭眉心皺起。
「你和你兄長,也是我帶大的,哪個不成才了?」萬氏又道。
「母親。」李行馭看了一眼李寶崢:「過完年,我將崢兒送到南山書院去。」
「帝京的書院挺好的,還能天天回來,去什麼南山?」萬氏不悅,拉著李寶崢便走:「狗不用你賠,我來買就是了。」
溫雅琴看了李行馭一眼,跟了上去。
李行馭揉了揉額頭。
趙連娍眨了眨眼眸,李行馭竟然也會有無奈的時候?大抵是覺得李寶崢歪成這樣,他對不起他兄長吧?
李行馭瞥了她一眼,伸手抱過小葫蘆。
「爹爹。」小葫蘆小臉上淚痕未乾,軟軟地喚他。
「小葫蘆不怕,爹爹給你報仇了,先去包紮傷口。」李行馭給小葫蘆擦了擦小臉,扭頭吩咐十四:「把狗帶走。」
他說著便往外走。
趙連娍拉起褲腿看了一眼,腳踝處兩個血洞,血還未止住。
「跟上。」
李行馭不耐煩地回頭招呼她。
趙連娍放下褲腿,忍著疼跟了上去。
回到院子。
趙連娍坐在小杌子上,雲燕蹲在她身前,給她上藥包紮。
她則看著門邊的一大一小。
小葫蘆乖巧地坐在那裡,李行馭俯身給她處理手臂上的傷,動作輕柔細緻,對眼前小小的人兒愛若珍寶。
他逆著光,周身光華流轉,當真像一個慈父。
再看小葫蘆,雙眸亮晶晶的滿是崇拜與孺慕,她緊盯著李行馭,生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趙連娍看得心裡一酸。
「大人。」十四上前,俯身稟報著什麼。
趙連娍收回目光。
李行馭忽然道:「寧王昨夜失手,狗急跳牆了,要對你大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