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施靜薇矮了一頭還多,和施靜薇走在一起,氣勢上卻一點也不輸施靜薇。
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小的孩子跟著大的孩子,總歸是像個跟班的,要聽吩咐,聽安排的。
她和施靜薇走在一起,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甚至比施靜薇氣勢上更強一些。
「這片竹子還挺好看的。」施靜薇沒話找話和小葫蘆說。
「對啊。」小葫蘆迎合:「這園子雖然不大,但是風景挺好的,可能是夫子設計的吧,一步一景。」
她知道施靜薇是在賈誼和她親近,故意迎合施靜薇,好讓施靜薇以為她沒有識破施靜薇的詭計,繼續裝模作樣下去。
施靜薇又找了幾個話題,狀似隨意的和她聊著。
小葫蘆總覺得尷尬,便一直迎合她,直到走到拱橋上。
施靜薇站住了腳,靠在橋邊的欄杆上往下看:「小葫蘆,你看這下面,魚倒是挺多的,怎麼沒有種荷葉啊?」
小葫蘆也靠在欄杆上往下看:「這種長長的河,好像是通到外面的,種上了會讓整個河面都長起荷葉的吧?我也不懂。」
她不明白。
但她發現,長荷葉的一般都是圓圓的池塘,家裡的棉蓮塘,河裡很少有長的。
「要不然,我們下回帶些種子來扔下去,看看能不能長出來?」施靜薇轉頭看她,口中提議。
她說著話,實則正在看小葫蘆的反應,此刻的小葫蘆對她是沒有任何防備的。
「算了吧。」小葫蘆搖搖頭:「夫子們都沒有做的事情,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我們還是不要搗亂了吧。」
她可不能做討人嫌的小孩,阿娘教過她,到了太學不能到處搗亂,讓人厭煩。
「沒想到,你還挺敬重夫子們的。」施靜薇說著又轉頭看後面跟上來的婢女們。
婢女們得了吩咐,也不敢走近,聽話的手在拱橋橋頭,看著他們兩個人在橋上說話。
施靜薇暗暗點頭,就是這個時候了!
小葫蘆這么小的年紀肯定不會鳧水。就算小葫蘆會鳧水,這河裡的水,有兩個大人站在裡面那麼深,小葫蘆也不可能活著上來的。
她那兩個小婢女,年紀也不大,就算本事再高,也還是兩個小孩子,在岸上還算厲害,到了水裡那可就不一定了。
「那是當然了……啊……」
小葫蘆話說到一半,驚呼了一聲,口中呵斥道:「施靜薇,你做什麼?」
施靜薇聽著她說話,忽然俯身抱住了她雙腿,將她整個身子抬起來,往河裡推。
小葫蘆反應極快,擰過身子雙手抓住了施靜薇的肩膀。
施靜薇用力將她往下推:「去死吧你!」
她恨極了小葫蘆,也為了能給自己的母親一個交代,這會兒是豁出去了,就要把小葫蘆推進河裡淹死才好。
「施靜薇,你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小葫蘆到底年紀小,雖然跟著李行馭學了些拳腳,可被施靜薇死死壓著,完全施展不開。
她只能將腿抵在橋的欄杆上,利用欄杆的阻力,和施靜薇對抗。
「我叫你去死,去死!」施靜薇惡狠狠的將她往欄杆上撞。
「住手,放開我家姑娘!」
小葫蘆的兩個婢女見狀,就要衝上來,保護小葫蘆。
「攔住她!」
施靜薇帶了四五個婢女,見狀圍上來,攔住了小葫蘆那兩個婢女的步伐。
兩邊的婢女頓時打到了一起。
小葫蘆被施靜薇撞得吃痛,腳下一松,整個人就懸了空,但她雙手死死攥著施靜薇雙肩處的衣裳,怎麼也不肯鬆開。
「放手,你給我放手!」
施靜薇拼命將她往下推,反應過來之後,她張口去咬小葫蘆的手臂。
小葫蘆見施靜薇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咬咬牙雙腳蹬在橋上,使出巧勁兒借力雙手一帶,將施靜薇也拉了過來。
「啊——」
施靜薇沒想到小葫蘆小小的一個人,居然能把她拉的翻過橋的欄杆。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只尖叫了一聲,便隨著小葫蘆一起掉進水中。
「噗通!」
「噗通!」
兩聲聲響幾乎不分先後,小葫蘆和施靜薇兩人掉進了水中。
「姑娘!」
「郡主!」
兩邊的婢女也不打了,齊齊住了手,往橋上跑去,趴在欄杆上往下看。
小葫蘆入水之前本能的,深吸了一口氣,紮下一個猛子想要浮出水面。
李行馭從開始教她練功之後,便教會了她鳧水。
她那時候很害怕下水,李行馭為了讓他學會鳧水,費了不少心思。
用李行馭的原話說,就是「鳧水必須要學會,關鍵的時候可以救命。」
現在,李行馭的話應驗了,小葫蘆用他教的本領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小葫蘆準備浮出水時,從水中看到不遠處的施靜薇揮舞著四肢,在水裡拼命的掙扎。
她瞬間明白過來,原來施靜薇不會鳧水。不過這也正常,滿帝京的人除了他的爹爹,還有誰會教自己的女兒學鳧水?
「郡主,郡主!」
施靜薇的婢女見施靜薇在水中掙扎,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不由得高聲喊起來。
小葫蘆的兩個小婢女見狀,徑直從橋上跳了下去。
「對了,你不是會鳧水嗎?快點下去救救郡主!」
施靜薇的大婢女想起來,連忙推了推身旁的一個婢女。
那婢女遲疑道:「這水太深了,我也不敢……」
「你不敢?」大婢女很生氣:「郡主出事了,誰的命都保不住,你要是不怕死,就別下去吧。」
那婢女聞言,也不遲疑了,當即脫了鞋子和外衫,跳下水去了。
小葫蘆的兩個小婢女下水很快就找到了小葫蘆。
兩人一前一後,上前去想要抓住小葫蘆,帶她上岸。
小葫蘆在水底對她們擺了擺手,今日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能太快上去了,太快上去,就太便宜施靜薇了。
而且,她上岸之後,也不能是沒有受到一丁點傷害的,否則施靜薇就不會受到懲罰了。
她在水裡潛了好一會兒,憋不住氣了,就假裝不會游泳,上去撲騰幾下繼續沉下去。
兩個小婢女就在周圍配合她,假裝抓不住她。
小葫蘆看施靜薇的那個婢女也抓住了施靜薇,現在應該演的差不多了,便假裝被婢女抓住了,主僕三人一起往岸上去了。
她卻沒有看到,施靜薇碰到那個婢女,就好像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揪著那婢女的頭髮將婢女往水裡摁。
那婢女水性本來也不怎麼好,被她這樣摁在水中,一下驚慌起來,連忙拼命掙扎,將她往旁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