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正廳里。
鍾氏坐在上首,吃了一口茶。
趙玉林在首坐著,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母子二人等了好一會兒,趙廷義從外面進來了。
「父親。」趙玉林起身行禮。
趙廷義點點頭,走到上首另一側坐下,端起茶盞,看向趙玉林:「二郎有事?」
趙玉林一時沒有開口,儘管醞釀了許久,但他好像還沒準備好怎麼說。
「兒郎。」鍾氏含笑,緩緩開口:「你今日從鋪子裡一回來,就說有事要跟我和你父親說。
我還從未見過你如此鄭重,現在,你父親也回來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趙玉林猶豫了一下,起身朝著上首跪了下來:「父親,母親。不孝子之前的事情,讓二老憂心了。」
「起來。」鍾氏上前去扶他:「有什麼事,你坐著說就好了,不用跪。」
「母親,您聽我說完。」趙玉林跪在地上,直起身子,看向趙廷義:「我今日之所以如此,鄭重的要見父親和母親,是想和二老說我想成親。」
「成親?」鍾氏回頭看趙廷義。
趙廷義皺起眉頭:「可是那裴氏又糾纏於你?」
家裡頭的人,不知道趙玉林和郭雯倩在這些日子相處之中,已經互生情愫。
只知道裴楠楠一直糾纏趙玉林,而趙玉林又是個心軟的,只怕是又點了頭,要讓裴楠楠回來?
「二郎,你可不能糊塗啊。」鍾氏道:「那裴氏,為了欺負你妹妹,連那種事情都做出來了,可見她做事無所不用其極,要是再讓她進門,還不知道將這個家攪成什麼樣子。
二郎,母親這些日子都在給你打聽了,有合適的肯定給你續一房。」
「父親,母親,你們誤會了。」趙玉林道:「我不是和裴楠楠再成親。我是想勞煩父母替我操心成親的事,我要娶郭雯倩。」
「郭雯倩?」鍾氏問:「是你小妹從南地帶回來管帳的那個郭雯倩嗎?」
趙廷義也看著趙玉林。
趙玉林點頭:「是,郭雯倩和我……」
他有些窘迫的撓了撓頭,想說「兩情相悅」,但又覺得難為情,實在說不出口。
「你們兩個,互相說好了?」鍾氏看出他的窘迫,替他解圍。
「是。」趙玉林道:「雯倩沒有別的要求,就像我們成親之後,將祖母接到家中來頤養天年。」
「他們就剩祖孫二人了,郭姑娘照顧她祖母,那是應當的。」鍾氏道:「郭姑娘要是嫁給你,她就是咱們家的人,將郭老夫人接過來也是天經地義。
侯爺,你覺得呢?」
趙廷義點頭:「二郎,你母親說的沒錯,給郭老夫人養老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婚姻之事不是兒戲,你果真下定決心了?」
「是。」趙玉林磕頭:「求父親母親成全。」
「我們自然成全你。」趙廷義道:「只是你自己要想好了,我看郭姑娘是個好的,你們成了親就是一輩子,不能再有之前那樣的事了。」
「是。」趙玉林點頭應了。
「那好,既然你下定決心了,那就讓你母親替你好好操辦。」趙廷義轉頭看鐘氏:「這件事情,就辛苦夫人了。」
「確實應當的。」鍾氏笑道:「咱們家,好久沒辦喜事了,這是大喜事,侯爺放心,我會好生操辦的。」
*
趙連娍挫了裴楠楠的銳氣,心情甚好,哼著小曲兒回了靖安侯府。
李行馭回府整理公務去了,她樂得清淨。
「姑娘回來了,大夫人讓見了您回來,請您去主院,有事商議呢。」
半途,遇到個婢女,和趙連娍打招呼。
「知道了。」趙連娍應了一聲,轉過道往主院去了。
鍾氏正和彭氏在主院裡說話,見趙連娍回來,二人不由都笑了。
「娍兒可算是回來了。」鍾氏笑著開口。
彭氏則拉過趙連娍:「來,坐這。」
「大伯母和娘叫我來,有什麼事啊?」趙連娍翹起腿,拿起果盤裡的一隻小橘子,隨意剝開了。
橘子的香氣在屋子裡瀰漫開來。
「不知道啊,我都問你大伯母好幾遍了,你大伯母非要等你回來才肯說。」彭氏笑道:「也不知是什麼事,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趙連娍不由看向鍾氏:「大伯母?」
「咱們家啊,有大喜事。」鍾氏滿面笑意:「既然娍兒回來了,我就不賣關子了。
是二郎剛才回來找我了,挺鄭重的,等侯爺回來,當著我們兩人的面說的,他要娶妻了。」
「果真?」彭氏驚喜:「這是大喜事啊!和誰家的姑娘?」
「這麼快?」趙連娍則驚訝的問了一句。
她今日只是提醒一下二哥,沒想到二哥這麼迅速,這就定下要成親了?
「你知道?」
彭氏和鍾氏齊齊看她。
「是不是跟郭姑娘?」趙連娍看一下鍾氏。
鍾氏點頭,笑著問她:「娍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郭姑娘不錯,勸了二哥幾句。」趙連娍笑起來:「沒想到,二哥看著溫溫吞吞的,倒是個急性子,這就來和大伯父大伯母說了。」
「我鮮少看他那麼鄭重。」鍾氏道:「這次可認真了,看樣子郭姑娘是真的入了他的心。」
「這樣也好。」彭氏道:「省得那裴楠楠三天兩頭的來作鬧,擾的他不安心。
成了親,裴楠楠就不敢來了。」
「那可不見得。」鍾氏道:「裴氏是個難纏的。」
「那也是大伯母仁慈,換做是我,她敢登門我就讓人把她打出去。」趙連娍吃了一瓣橘子道:「登門一次,我就打她一次,看她丟不丟得起這個人,能堅持幾次。」
「她小門小戶的,咱們是世家大族。」鍾氏道:「和她犯不著,反而壞了家裡的名聲。二郎再娶了妻,估摸著也就好了。」
「二郎娶了妻,她要是還來糾纏,那可就是真的沒臉沒皮了。」彭氏也跟著道。
「那些事情,以後再說。」鍾氏道:「今日叫你們來,就是商量一下二郎的婚事,怎麼辦。」
「這個……」彭氏猶豫著道:「要是依著我,肯定是好好辦一辦,給二郎去去晦氣,娶一個好媳婦,以後日子蒸蒸日上。」
鍾氏點點頭,看向趙連娍:「娍兒覺得呢?」
「好生操辦是理所應當的。」趙連娍思索著道:「我覺得,咱們該考慮的還是女方那邊的情形。
郭姑娘就剩一個老祖母了,也沒有別的家人,更沒有嫁妝。
咱們家首先要做的是尊重人家,先從相看開始,三書六禮一樣不能少。
另外,我那邊抬點東西過去,算是我送給二哥的成親禮,到時候抬回來,就算做是嫁妝,這樣郭姑娘那邊也好看一些。」
「娍兒考慮的真周到。」鍾氏誇她一句,看向彭氏:「你看你,把女兒養的多好?」
彭氏笑起來,拍了拍她的手:「我女兒小時候可沒跟著我,這都是大嫂的功勞。」
鍾氏笑道:「都有功勞,咱倆就互相吹捧吧。
娍兒啊,你二嫂的嫁妝不用你出,公中來出吧。」
「我來吧,這是我給二哥二嫂的心意。」趙連娍道:「其實我還想了,給郭姑娘開個什么小鋪子,她就算是成親了,估計也閒不下來。」
「她不是在你那裡幫忙嗎?」鍾氏問。
「我當然願意她繼續給我幫忙了,我給她開月例。」趙連娍道:「就怕她不願意。」
「那就到時候再說唄,隨她自己決定。」彭氏提議道。
趙連娍點點頭:「那也行。」
「不好了!」
外面,有婢女驚慌失措的跑了過:「裴楠楠在蓮池邊,鬧著要跳下去呢!二少爺沒法子了,叫奴婢來請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