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仙公主走到趙連娍跟前,站住腳不說話。
趙連娍抬手預備對她行禮時,被身旁的李行馭架住了手臂。
她不由轉臉看李行馭。
李行馭抿唇望著樂仙公主,烏濃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不是多鋒利,但沉翳翳的,叫人無端的生出敬畏臣服之心。
樂仙公主只看了一眼,便轉開了目光,再次看向趙連娍時,目光和善了不少:「趙連娍,恭喜你,以後你就是平南侯府的嫡女了。」
趙連娍又下意識要行禮謝過,李行馭卻還托著她的手臂,淡淡掃了樂仙公主一眼:「多謝,殿下進去坐吧。」
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默默看著這一幕,樂仙公主自覺丟了臉面,但又不敢發作,便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你做什麼?」趙連娍小聲問李行馭。
她已經很多日子沒有和朱雪雲碰到了,行禮她不覺得有什麼,何況今日她有別的重要的事情要做,並不想和朱雪雲起什麼衝突。
朱雪雲方才沒有說什麼,完全是被李行馭給鎮住了,哪日李行馭不在,朱雪雲總會找機會將今日丟的臉面找回去的。
「咱們都要反了嘉元帝了,你還和她行什麼禮?」李行馭看向她時,凜冽的眼神瞬間軟下來,眸底的冷意化作笑意。
趙連娍一驚,忙抓著他手臂:「別胡說!」
這人也不看看這是哪裡,這要是被人聽到了還得了?
李行馭笑了,抬起手來與她十指相扣:「別怕,有我呢。」
趙連娍被他的笑晃了眼睛,怔了一下才想起收回手。
李行馭握了握她綿軟的手,終究不敢強行牽著她,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手。
手心了一下空下來,他搓了搓手指,早晚有一日他要一直牽著她不鬆開。
趙連娍往邊上讓了一小步。李行馭總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占她便宜。
但下一瞬,李行馭又跟上來了,且半邊身子擋在了她身前。
趙連娍抬手推他,又被他握住了手:「你看看誰來了。」
趙連娍探頭看了一眼,是朱平煥,這次,她沒有掙脫李行馭的手。倘若叫朱平煥看出她和李行馭不和,說不準之前的事情又會發生一次。
李行馭唇角便勾了起來。
朱平煥走近,眼神便落在二人相牽著的手上,他抬起眸子眼神晦澀的看著趙連娍:「娍兒,恭喜你得已正身,往後有娘親疼你了。」
他和趙連娍一起長大,自然知道趙連娍從小最渴望的就是母愛,如今算是得償所願了。他是替趙連娍高興的。
但趙連娍當眾這般和李行馭牽著手,讓他很不悅。
「多謝福王殿下。」趙連娍欠了欠身子。
李行馭偏頭望著朱平煥,眸色冷了下來:「福王殿下,娍兒是我的妻子,你這般稱呼她多有不便。」
他很不喜歡朱平煥這樣稱呼趙連娍。
「名字不過是代稱罷了,有何不便?」朱平煥並不接受,邊說話邊往裡走:「鎮國公又何必太過計較?」
李行馭側過身,目光跟著他,搭在劍柄上的手瞬間握緊了。
「李行馭。」
趙連娍綿軟的手放在了他手背上。
手上的軟涼一下消了李行馭心中的怒火。
「你別衝動,咱們還有正事。」
趙連娍回頭看了一眼朱平煥,小聲囑咐李行馭。
他們的目標是嘉元帝,現在殺了朱平煥,會惹出很大的麻煩,甚至根本沒有找嘉元帝報仇的機會。
李行馭輕笑:「放心。」
「娍兒,成稷,人差不多都到了,進去開席吧。」
趙廷忠和彭氏從外面進來了,趙廷忠笑著招呼小兩口,他是生意人,脾氣極好,因為彭氏的緣故,一直很疼趙連娍。如今知道趙連娍是自己的女兒,自然喜出望外,可心疼的很。
他們夫婦負責在門口迎接客人,趙廷義夫婦則在屋子裡招待。
趙連娍應了一聲,與趙廷義並肩進了正廳。
趙廷義招呼了一聲,眾人便提起筷子吃起來,一時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趙連娍默默坐在李行馭身旁落後一點的地方,朱平煥一直在看她,她只能躲在這裡。
她心中也納悶,朱平煥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小的時候也沒有發現,朱平煥有什麼讓她不適的舉動啊?
「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和你說。」李行馭微微側身,低頭朝趙連娍低語,酸溜溜的問她:「你想不想聽?」
「不想。」趙連娍毫不猶豫。
朱平煥之前的舉動太可怕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和朱平煥有什麼交集。
李行馭見她厭煩,才算稍稍滿意了。
正當此時,朱平煥忽然站起身來。
原本熱鬧喧譁的正廳,隨著他起身一下安靜下來,人人都望著他,不知他想做什麼。
「娍兒。」
朱平煥遙對著趙連娍開口。
李行馭扶著劍便要起身。方才他已經警告過朱平煥了,朱平煥竟還這般喚他妻子,他忍不住了。
趙連娍見狀不好,一把抱住他手臂,喚他:「夫君。」
李行馭聽她這般喚他,動作便遲疑了一下,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喚他了。
「福王殿下。」趙連娍朝著朱平煥道:「你我如今已經不是小時候了,我已經嫁給鎮國公為妻,你在將來的不久或許也會娶妻,還請你稱呼我為『鎮國公夫人』,以免我和我夫君之間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朱平煥真是讓她頭大,她原本想著不知道八哥什麼時候過來,事情會不會順利,倒是沒想到要先朱平煥製造出來的麻煩。
以後還要指望李行馭,她不能不安撫李行馭。
李行馭聽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這樣清楚明白,心中怒火便下去了,抬起下巴有些得意的看著朱平煥:「福王殿下可聽清楚了?」
朱平煥神色有些黯然,但不過片刻,他便緩和過來道:「鎮國公夫人,我有些話原本該站到你面前去和你說,但看這情形,你們也不會接受和我過去,我就在這裡和你說吧。」
「福王殿下有話請講。」趙連娍得體的回他。
「我之前太衝動了,有些事情想的不夠明白,才做下了糊塗事。
今日趁著這門喜事,我在這裡,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賠個罪。
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請你別放在心上。」朱平煥說著,深深作揖:「我給你賠禮了。」
「不敢。」趙連娍起身:「福王殿下,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是啊,都過去了。」趙廷義站起身,舉起手中的酒盅來對著眾人:「感謝諸位百忙之中來寒舍赴宴,我敬大家一杯。」
他一開口,下面便有人附和,直接將朱平煥的話題打斷了。
朱平煥悶悶不樂的坐了下來,他知道趙連娍怪他之前那麼做,但趙連娍要是乖乖的兌現諾言,他怎會那般?
說到底,還是趙連娍說話不算話。他原本想好了,等他即位,可以不計前嫌讓趙連娍陪在他身邊。
眼下看,趙連娍竟然這麼喜歡李行馭,不知道等李行馭下地獄那天,她是不是還願意這樣陪在李行馭身邊?
正廳恢復了觥籌交錯。
門口,忽然走進了一個人來,他也不坐下,便直直的站在門口,看著眾人。
「這……這不是平南侯府的八郎嗎?」
有人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