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屬下也去了，待屬下將夫人送到目的地，便回來協助主子。」
十四恭敬一禮，與李行馭說了一聲。
十三一臉羨慕，要是他跟著夫人去就好了，夫人那麼好，這是多輕鬆的差事？
便宜十四了。
「不必。」李行馭收回目光，神色冷峻：「你帶一隊人馬過去，你也留下，直到她回來。」
「主子。」十四抬起頭來，滿臉的不贊同：「夫人那裡，不用那麼多人手，夫人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何況屬下也該回來幫助主子。」
「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李行馭不悅地皺眉。
「自然您是主子。」十四低下頭：「但屬下是為主子盡忠心，這種關鍵時刻，屬下應該陪在主子身邊。」
他向來死板，不思變通。
李行馭盯著他不說話。
「十四，你怎麼這麼固執呢？」十三數落了一句，走到他身旁拱手：「主子，十四不去讓屬下去吧，屬下必然將夫人身邊護得跟鐵桶似的，絕不會讓夫人有任何事。」
武德司是一隊人馬，誰能是對手？護著夫人那不跟玩兒似的嗎？
十四這個傻子，不要這輕巧的活計，他要了！
十四偏頭瞪了他一眼。
十三因為自己偷懶的心思，有點心虛，嘀嘀咕咕：「怎麼，你不做還不讓我做嗎？」
李行馭看著十三不靠譜的樣子，再想想十三之前救了趙連娍，趙連娍對十三那麼好，他就糟心的很，沒好氣地道：「你留下來，十四去，若不遵從，你便調去別處吧，不必在我跟前聽用。」
十四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違逆他的意思：「是。」
十三看他步伐有些沉重，忍不住嘀咕：「得了便宜還賣乖。」
「朱平煥那裡，有沒有什麼消息？」李行馭沉聲問了一句。
十三回過頭，一臉正色：「夫人從宮裡出來之後，福王便進去了。」
「太子那裡呢？」李行馭又問。
十三道：「陛下依舊不太重視太子，從福王進入朝堂之後，好些日子不曾宣太子單獨覲見了。」
李行馭皺眉思索：「外面有什麼動向？」
十三想了想：「沒有什麼特別的……對了，就是流言越傳越盛。都說陛下本就寵愛惠妃，當初是因為福王體弱，又不爭朝堂，才封了現在這個太子。
如今福王站起來了，身子也好了，都說陛下很快就會撥亂反正，太子的位置坐不了多久了，很快就會被福王取而代之。」
「這話，是否是有心人特意放出來的？」李行馭若有所思。
「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十三道：「十一負責這方面事務，屬下去將他叫進來？」
「去吧。」李行馭負手進了屋子。
十一很快便來了：「主子，那些流言蜚語是原本就有一些，但只是老百姓私下裡閒談說說。
如今說的人愈發多，確實是有人特意傳出來的，但屬下還沒來得及盤查出源頭，初步估計是福王的意思。」
「太子狀況如何？」
李行馭長指叩著桌面。
「惶惶不安。」十一回：「福王和太子，似乎還沒有鬧翻。」
「那只是表面，太子如今急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李行馭看得很清楚：「繼續盯，看看福王還有什麼動向。
另外，讓人混在流言中，傳出話去，就說福王私下裡和我勾結，意圖謀反。」
「這……」十一愣了愣，勸道：「主子慎重！」
這是一著險棋，就算起了作用，主子自己也會被牽扯進去的，太危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行馭目光堅毅：「照我說的做。」
「是。」
十一也知他向來說一不二，只能應了。
＊
馬車行了半日，到了落腳點。
趙連娍扶著肚子下馬車才察覺不對：「雲燕，雲蔓和雲蓉呢？」
她以為，李行馭會直接安排雲蔓和雲蓉跟著她，畢竟是她從小用著的人，下車沒有看到雲蔓和雲蓉，她真的有一瞬間的驚慌。
「夫人。」雲燕上前扶著她：「主子說，要讓別人相信你去了郊外的莊子，所以安排雲蔓和雲蓉跟著第一輛馬車走了。」
「他怎麼都不告訴我！」趙連娍氣得胸脯微微起伏。
雲蔓和雲蓉在，她做事情起碼有人幫著，眼下只剩下個雲燕，還有十四帶著一隊冷冰冰的人，這算什麼？看守嗎？
李行馭的警惕心太高了。
「夫人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嗎？」雲燕忐忑地看她。
「沒有。」趙連娍搖搖頭，隨著她進了客棧：「你很好。」
罷了，雲蔓和雲蓉不跟著她，或許也是好事，萬一事發，李行馭或許不會殺了她，雲蔓和雲蓉肯定會被他遷怒，甚至處死。
「夫人有什麼，可以和奴婢說。」雲燕望著她，欲言又止。
其實，跟著夫人這麼久，她心裡早就向著夫人了，因為主子的心也是向著夫人的，只是主子自己沒有察覺罷了。
她不敢有什麼痴心妄想，只知道保護好夫人，主子必然會高興的。
「嗯。」
趙連娍有些心煩，並未留意到她的情緒。
晚飯時，十四親自送了飯上樓。
「屬下就在門口，夫人有什麼吩咐儘管招呼。」
他放下飯菜，說了一聲，便要退出去。
「等一下。」趙連娍叫住他。
「夫人有何吩咐？」十四站住腳。
「我們要去哪裡？」趙連娍問他。
十四猶豫了片刻道：「主子吩咐了，屬下會護著夫人安全抵達，並留下來保護夫人，夫人不必憂心這些。」
「我想知道我將要去哪裡？」趙連娍拔高了聲音，很不悅。
十四看著她碩大的肚子，最終走上前去，手指在茶盞了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之後，退了出去。
趙連娍看了一眼，桌上寫著「揚州」二字，李行馭到底是將她送到了江南。
她抬手擦了那兩個字，心情忽然好了。
江南離帝京何止千里？這樣她「遁」走了，李行馭去哪找她去？
十四帶著隊伍，顧及著趙連娍肚子裡的孩子，走的並不算快。
隔日晌午，到了一個碼頭。
趙連娍隨十四安排，上了一艘船，這船上除了他們的人，也沒再上過旁人。
估摸著，是十四花錢包下了這艘船，她沒有過問，反正十四對李行馭忠心耿耿，她如今肚子裡揣著李行馭的孩子，十四不會害她就是了。
船兒順流而下，趙連娍坐在船頭，看著兩岸的景致，心裡倒也放鬆了些。
「夫人。」雲燕走了出來，抖開一個薄披風，罩在她肩頭：「入秋了，外面風大，您小心著涼。」
「沒事。」趙連娍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雲燕看了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十四派人加急去了揚州，給您先預備穩婆。您還有別的什麼要安排的嗎？」
「沒有。」趙連娍搖頭。
隨便十四怎麼安排，反正她也用不上。
她摸了摸袖子裡藏著的銀票，眉頭緊鎖。
有一個問題。
如果她死了，李行馭必然死要見屍，這屍從何處來？原本她想著和雲蔓、雲蓉商量，總會有法子的。
誰知道李行馭將雲蔓和雲蓉扣下了。
倘若是尋常人，倒還好弄一點，偏偏她大著個肚子。
難道要等孩子落了地，才能實施計劃？但李行馭會給她那麼久的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