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嘉元帝挑眉,看了一眼李行馭:「可是成稷欺負你家連娍了?」
「陛下。」趙廷義抬起頭,無視李行馭:「鎮國公為了區區一個妾室,給我身懷六甲的女兒下了休書。
眼下,小女和賤內都等在宮門外,但求陛下問清其中是非曲直,再做定奪。
休妻之事,我們平南侯府是斷斷不會承認的。」
「竟有此事?」嘉元帝露出幾分驚訝來:「讓她們進來說話。」
「謝陛下。」
趙廷義行禮。
李行馭看了嘉元帝一眼。昨日的事,整個帝京城都知道了,嘉元帝怎會不知?倒是挺會裝模作樣。
趙連娍和鍾氏、彭氏進了大殿,磕頭行禮。
「免禮吧。」嘉元帝看著趙連娍:「因為你們的家事,朕可是見了你好幾回了。」
「臣女慚愧。」
趙連娍低著頭,一臉羞愧。
嘉元帝擺手:「無妨,這一次又是因為何事?」
他隨意地望著趙連娍。即使大著肚子,這小女子也明艷可人,難怪李行馭一直對她另眼相看。
放在整個後宮裡,趙連娍的容貌也是數一數二的。
也好在這張臉,能迷住李行馭,讓他知道李行馭的短處。
趙連娍垂著眸子,將與付念娘之間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陛下,臣女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並非有意陷害付姨娘。
鎮國公因此怪罪,臣女無話可說,但被休卻,臣女就算可以接受,平南侯府也不能接受,臣女如今只想要一封和離書。」
「說完了?」嘉元帝問。
「是。」趙連娍點頭。
「成稷,你冤枉了人家,怎麼說?」嘉元帝看向李行馭。
李行馭無謂的笑了笑:「陛下知道臣的性子。」
他的性子便是隨心所欲,想如何便如何,想休妻便休妻,不需要什麼理由。
「這話是怎麼說的?」嘉元帝抬抬手打圓場:「趙愛卿和你一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他的女兒不是你從前那些妾室,不能隨意處置。」
「有什麼分別?」李行馭輕笑了一聲,不以為然。
趙廷義轉頭,對李行馭怒目而視。
鍾氏則紅了眼圈,幾乎要讓忍不住抬手指著李行馭罵她兩句,但這是在御前,她的教養限制住了她。
「鎮國公,你這混帳。」彭氏可忍不住,上前一步指著李行馭便罵道:「當初我家不同意這門親事,是你求著陛下賜婚的。
如今又對我家娍兒如此輕視,真是豈有此理!」
她要跟著來,就是為這一著。和鍾氏做了這麼多年的妯娌,她自然知道鍾氏的性子,無論如何鍾氏是不會開口罵人的。而大伯哥一個大將軍,也不好在御前太過分。
只有她整個婦道人家適合開口,李行馭若是和她計較,未免太丟臉。
當然,她能站出來也不怕李行馭翻臉,為了趙連娍,她算是豁出去了。
李行馭哼了一聲,不免多看了彭氏一眼。
這彭氏對趙連娍,還真是疼愛的很,她只是趙連娍的二嬸娘而已,並無血緣關係,沒想到竟如此在意趙連娍。
趙連娍不是還有一個三嬸娘嗎?都沒看見人影。
以後,他也隨趙連娍,對二嬸娘好一些。
「成稷,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嘉元帝看向李行馭:「夫妻過日子,哪有不起齟齬的?
為了一個妾室,不值當。」
「陛下,臣意已決,休書也已經送出去了,陛下就別勸了。」李行馭負手回了一句。
「休書我已經撕了。」彭氏道:「陛下,他這般無理,我家娍兒也不想給他過了。
今日求見陛下,只有一個要求,請鎮國公寫一紙和離書,他們二人就在陛下面前簽字畫押,從此天各一邊,互不相干。」
「休書已出。」李行馭漠然道:「絕無和離可能。」
「好了。」嘉元帝環顧他們:「都是一家人,你們何至於此?
成稷,你看看你妻子,身懷六甲,再不用幾個月,這孩子就要落地了,不看別的,也要看這個孩子。
你們雙方都給朕一點臉面,休書作廢,也不談什麼和離了,兩人回去好好過日子,如何?」
他猜李行馭這個時候推開趙連娍,無非是想不牽連趙連娍,而趙連娍回平南侯府,他就不好派人動手了,畢竟他接下來還要仰仗趙廷義。
所以,他不可能讓趙連娍和李行馭分開。
「陛下,她犯了那麼大的錯,臣不能輕易原諒。」李行馭垂眸,語氣堅決:「如果她不動付姨娘,臣這一次可得兩個孩兒,如今只剩了她肚子裡這一個。
將她接回去,她豈不更得意?」
「李愛卿。」嘉元帝沉了面色:「既然是一家人,萬事以和為貴。朕是為你好,你要聽勸。
都回去吧,朕乏了。」
他說著站起身。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這不是和李行馭商量,也不是勸解他,而是下了旨意。
「既然陛下有此美意,臣不敢不從。」李行馭望著他道:「但這些日子,臣不想看見她。
陛下既然不讓臣休她,臣想將她送到郊外的莊子上休養休養。」
「娍兒還有兩個來月便要臨盆了,你這個時候將他送到莊子上去,安的是什麼心?」彭氏忍不住質問。
鍾氏挽著趙連娍的手臂抹眼淚,這孩子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前面一個留下個孩子,到現在杳無蹤影,再一個寧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在死了。
再看看眼前的李行馭,簡直不是人!
「陛下。」李行馭不理會彭氏,拱手對著嘉元帝:「臣以為這要求很合理。」
「准了。」嘉元帝應了。
趙連娍在郊外,到時候動起手來,不是更容易嗎?
「陛下……」
彭氏忍不住要為趙連娍說話。
「弟妹,陛下心意已決,別說了。」趙廷義攔住了她。
彭氏不解地看他:「大哥,娍兒肚子這麼大,到莊子上可怎麼……」
「多派些人跟著,一樣的。」趙廷義道:「莊子上空氣還新鮮些,也安靜,對娍兒的身子好。」
他知道趙連娍的打算,當然向著住莊子的話說。
嘉元帝已經走了,趙廷義也這麼說了,彭氏自然知道她改變不了什麼。
「回去吧。」
趙廷義招呼了一聲,當先往外走。
彭氏和鍾氏一起扶著趙連娍往外走,快出金鑾殿時,彭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李行馭站在原地盯著他們,臉上沒有什麼情緒,看著便有幾分可怕。
彭氏猶豫了一下,鬆開趙連娍,轉身朝李行馭走去。
「二嬸娘……」趙連娍不放心,喚了一聲。
她不知道二嬸娘要做什麼,大概是想警告李行馭一下?她緊張了一下又平靜下來,她現在和李行馭還屬於「盟友」關係,李行馭應該不會傷害二嬸娘的。
不料彭氏走到李行馭跟前,一彎膝蓋朝他跪了下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李行馭臉上也有了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