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吧。」
趙連娍看了她一眼，實在揪不出什麼錯處來，她打算趁著付念娘遞碗過來，假意沒接住。
等摔碎了碗，再弄一身湯汁，就有藉口教訓付念娘了。
「是。」付念娘欣喜若狂，總算等到機會了，她臉上依舊維持著恭敬謙卑：「奴婢先給夫人盛一碗羊奶山藥羹吧。
昨日廚房裡也給奴婢做了這個羹，奴婢聽他們說，這羹湯補脾，補肺，還潤肺，有身孕的人吃了還通腸胃，尤其的好。」
她說著話兒，取過粉釉小碗，拿過湯匙便去舀羹湯，羹湯落在碗中，白色小藥丸緊跟著滑落進碗中，瞬間融化，與羹湯融為一體，她又接著加了一勺羹湯，如此，再看不出什麼來。
「夫人，請用。」
她放下湯匙，雙手將小碗捧到趙連娍跟前。
趙連娍才抬起手，便聽一旁的雲燕道：「且慢。」
付念娘手一抖，險些灑了碗裡的羹湯，等她看清楚說話的人是雲燕時，她心裡更發顫了。
她知道，雲燕是李行馭的人，身手極好，雲燕在這個時候開口，難道是發現什麼了？
「怎麼了？」
趙連娍和雲蔓幾人都看向雲燕。
雲燕沒有說話，走上前去，想接過付念娘手裡的碗。
「雲燕，這是我孝敬夫人的……」付念娘哪裡肯鬆手？連忙用力握著不放。
「拿來。」雲燕與她搶奪。
付念娘心裡有鬼，根本不可能輕易鬆開，她暗暗後悔自己反應不夠快，方才，在雲燕開口的時候，她就應該將這碗羹湯摔在地上，也就「死無對證」了。
雲燕不鬆手，雙眸銳利的盯著付念娘，口中對著趙連娍道：「夫人，付姨娘的力氣大的很，一點也不像看起來那麼體弱。」
付念娘聞言更是心虛，想看趙連娍的反應，一不小心，那碗就被雲燕奪了去。
「你在碗裡放了什麼？」雲燕端著碗後退一步質問。
趙連娍這才知道，原來付念娘在碗裡動了手腳，付念娘應該也是練家子吧，當著她的面動手腳，她都沒能看出來，真是好快的手。
還好她原本也不打算喝這碗羹湯的。
付念娘搖搖頭：「雲燕，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是真心實意想伺候夫人。」
「夫人。」雲燕不理會她，轉而對趙連娍開口：「奴婢親眼看到她放了東西在碗裡，只頃刻間便溶解了。」
趙連娍看向付念娘：「付姨娘怎麼說？」
「夫人！」付念娘「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是一時糊塗……」
「你為何犯糊塗？」趙連娍扶著肚子望著她：「國公爺如此寵愛你，每日宿在你房中，才來幾個月便有了身孕，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她說著，站起身來，俯視著付念娘，滿面威嚴。
付念娘很好，給她送了個動手的理由，既然付念娘想動她，那她對付念娘出手就不算無理了。
付念娘抬頭看她，竟被她通身的氣度壓的又低下頭去，她不禁駭然，她從來都是有些瞧不起聲名狼藉的趙連娍的，沒想到趙連娍竟然有這樣的氣勢。
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朱平煥為什麼一直對趙連娍執迷不悟。
「我也不罰你別的。」趙連娍走出來，踱到付念娘跟前：「雲燕，將那碗羹湯餵給她。」
她倒要看看，這羹湯里到底有什麼？
「不，夫人，夫人您饒了奴婢吧……」付念娘聞言，連連磕頭求饒：「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嫉妒夫人、算計夫人了，求夫人原諒……」
趙連娍不理她，只看了雲燕一眼。
雲燕便端著碗上前了。
付念娘往一邊躲去：「不，不……」
她說什麼也不會喝這個，那藥丸是水仙葉子汁提煉而成的，水仙全草有毒，這一顆下去，趙連娍別說是孩子了，命能不能保住也是兩回事。
她希望趙連娍死，這樣，福王就可以無所顧忌了，而她也會有機會在福王身邊有一席之地。
這麼久都沒有機會出手，她一出手便來個狠絕的，想直接斬草除根，誰知道竟然被雲燕看出來了。
「來兩個嬤嬤。」
雲蔓招呼外面。
兩個粗使嬤嬤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摁著付念娘。
生死關頭，付念娘也顧不得隱藏實力了，奮力掙扎，作用將兩個老嬤嬤推到，反手一掌打在碗上。
饒是雲燕手穩，也被她這一掌打的潑灑了不少羹湯。
「再來幾個人！」
趙連娍後退了幾步。
她得防備付念娘狗急跳牆，對她動手。
幾個粗使嬤嬤一擁而上，再加上雲燕的克制，總算將付念娘摁住了。
「你們，你們這樣對待我，國公爺回來不會放過你們的……」付念娘不再隱藏自己的恨意，死死盯著趙連娍。
趙連娍皺著臉撫了撫肚子，看付念娘抗爭的如此激烈，這碗裡的東西恐怕不一般，估摸著能要她的命。
可付念娘不過是聽命行事，也不是真心實意愛慕李行馭，對她哪裡這麼大的恨意？
是朱平煥指使的？
以朱平煥對她的迷戀，應該不會指使人對她下殺手吧？
難道是嘉元帝？
雲燕可不管這些，捏著她雙頰，迫使她張嘴，將碗裡剩餘的羹湯灌了進去。
「好了。」
她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嬤嬤們聽她說話，也鬆開了手。
付念娘坐在地上沒有動，羹湯才灌下去，並沒有什麼反應。
她定了定神，忽然抬手戳進自己口中。
「摁住她，她要將羹湯吐出來。」雲蓉高聲道。
雲燕正要上前，付念娘忽然停住了動作，手耷拉了下去，呼吸變得很不均勻，急一下，緩一下，人也坐不住了，搖搖欲墜。
「是毒發了。」雲燕一眼分辨了出來，護著趙連娍往後退讓：「你們幾個，將她拉出去。」
「國公爺，快救救我們姨娘……」
付念娘的婢女聲音里待著哭腔，但並沒有真哭。
這些婢女都是李行馭臨時買來的，和付念娘之間並沒有很深的感情，所以看到付念娘被灌藥，也不敢上前相勸。
這會見到李行馭，怕李行馭怪罪，這才露出哭腔，連那眼淚都是硬生生擠出來的。
「念娘！」李行馭走進屋子，看到付念娘幾乎癱倒在地上，不由臉色大變：「趙連娍，你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