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寧王殿下的福。」李行馭扯起唇角:「一路尚且順利,不過遇上幾個小毛賊,隨手解決了。」
趙連娍看他皮笑肉不笑的對著朱曜儀,心裡舒服多了。
「沒事就好。」朱曜儀掩唇咳嗽了一聲:「我正想著,鎮國公來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宜。」
「時候不早了。」李行馭攬過趙連娍,看著她小臉上的疲憊和眼下的青黑:「我們要歇息了,寧王殿下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趙連娍掙了掙。
李行馭摟緊了她,嘖,這女子是真沒用,趕這點路累成這樣,還想繼續逞能。
「岳丈大人,告辭。」他勾著趙連娍的肩,強行將她往外帶。
趙連娍想反抗來著,但想想又放棄了,她不敢惹惱李行馭,也不想讓朱曜儀看笑話。
也罷,養足了精神明日再和父親、哥哥他們好好說一說。
「三郎,你去帶你妹妹妹夫到準備好的帳篷中去。」趙廷義忙吩咐。
趙玉橫看了朱曜儀一眼,笑著去了:「妹妹,等等我!」
這幾個月打仗,朱曜儀處處要搶功勞,他早煩透了朱曜儀,就喜歡看朱曜儀吃癟的樣子,李行馭這個妹夫,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如此,我也告辭了。」朱曜儀看趙連娍對李行馭百依百順的,心裡很不舒服。
趙連娍這賤人,可以和外面的野男人生孩子,可以乖順的依偎真李行馭的懷中,為什麼就偏偏不能對他順從一點?
如果趙連娍聽他的,他根本不需要費盡周折,在邊關吃這麼多的苦,嘔心瀝血的謀算。
沿途設計的關卡,竟然都被李行馭給破了,不過沒關係,他不會放過趙連娍的,他一定要讓趙連娍哭著求他,後悔當初沒有嫁給他!
然後,他會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將這些人永遠埋葬在這裡!
「殿下慢走。」趙廷義和趙玉樟一起將他送到帳外。
「大郎,你怎會和娍兒一起來?」
帳中,只剩下趙廷義和趙玉樟父子,趙廷義這才開口詢問。
「在邊陲小城遇見了。」趙玉樟道:「父親,邊關太危險了,我和三弟都勸小妹回去,奈何小妹不肯,說是有話要和您說。」
「等明日,說完話派人送他回去吧。」趙廷義也擔心趙連娍有危險。
「好。」趙玉樟應了。
「你一路奔波,也早些歇了。」趙廷義心疼的看著兒子:「明日,我再與你細說這邊的情形。」
父子二人說了幾句,便各自睡下了。
翌日一早,趙連娍便在陣陣鳥鳴聲中醒了過來,周圍是林子,鳥叫聲怪好聽的。
趙連娍看了看熟睡的李行馭,輕輕拿開他握在她腰上的手,躡手躡腳的下了床:「雲蓉。」
「夫人。」雲蓉揉著眼睛走了進來:「您這麼早起身?再睡會兒吧,奴婢看他們早飯還沒準備好。」
「我去找父親和哥哥們,你輕一點,別吵醒了他。」趙連娍回頭看了一眼李行馭,又道:「對了,將包裹里的東西拿上。」
原本打算突然睜眼逗她的李行馭,聽她說起「包裹里的東西」,眸子便又緊緊闔上了,眉心同時皺了起來。
「走。」
趙連娍穿戴整齊,帶著雲蓉出帳去了。
李行馭翻身坐起,隨意套了外袍,草草系上腰帶,拿起長劍便跟了上去。
「主子。」十三見他出來,忙迎上去。
李行馭沒有理會他,雙目只盯著轉進中帳的趙連娍。
十三遠遠看了看,夫人笑意盈盈,容光照人,看得出來很高興。
他再回頭看看自家主子,一張臉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夫人不是去尋自己的父兄嗎?主子怎麼連這種醋也要吃?
他心裡覺得奇怪,但看自家主子臉色實在難看,也不敢開口詢問,只低著頭夾著尾巴,跟在後頭。
李行馭走到中帳前,便聽裡頭傳出趙連娍帶著笑的聲音:「三哥喜歡就好。」
「老爺,二位少爺。」雲蓉幫腔:「這護袖護腿,我們夫人在船上可是連著做了五日才做出來的呢。」
「是嗎?」趙玉橫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那我可捨不得戴了。」
趙連娍笑道:「這有什麼捨不得的,我手藝又不好。
你們要是不嫌棄,我那裡還有雲紗,回頭我再給你們多做幾副,留著換洗。」
「那就多謝小妹了。」趙玉樟比趙玉橫要溫和有禮,但也聽得出語氣里對妹妹的寵溺。
「我就不謝你了。」趙廷義笑道:「這是你對為父的孝心。」
「我還帶了些滋補強身的藥材,父親也留著用吧……」
十三聽著裡頭的歡聲笑語,臉都白了,敢情那幾副護袖護腿,夫人不是做給主子的,而是做給自家父兄的。
難怪主子如此生氣,這可如何是好?
他偷偷看了一眼李行馭,不露痕跡的往後躲了躲,想了想又站了回去。
主子雖然惡名在外,但他知道,為這件事主子不至於對他下殺手。他也擔心主子氣不過,拿著劍砍進去,那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
其實真動手也沒什麼,主子擔得起這件事。只是主子如今對夫人有了情意,真要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只怕無可挽回。
他得勸著主子一些,雖然他也很害怕。
他擔心的看著自家主子。
李行馭冷冷的橫了他一眼。
十三心尖發顫,出乎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好在李行馭沒有進中帳,而是轉身拔腿便走。
「主子,您去哪?」十三忙跟了上去。
李行馭不理會他,只顧著往前走。
十三看他是往後山去,估摸著他是要練一練劍發泄一下心裡的怒火,這樣也好,主子消消氣,就什麼都好說了。
主僕二人路過伙房,一眾軍士圍在一起,等著伙夫一個一個給他們打粥來吃。
「象陣啊,南元這次準備用象陣對付我們。我可是聽說過象陣的厲害,別說是人了,馬看到了都嚇得腿軟,癱倒在地上起不來……」
「可不是嗎?我祖父那時候就是經過象陣的,那些大象踩過來,人腸子馬腸子噴一地……」
「到時候騎馬是騎不了,趕緊往林子裡躲吧……」
「能撿一條命,算一條命……」
一胖一瘦兩個兵士,手中拿著碗,一唱一和的說著話。
周圍那些兵士聽著,臉色都變了。
李行馭回頭,盯著那兩人上下翻動的嘴皮看了片刻,忽然轉身大踏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他樣貌出眾,本就惹眼,何況這會兒正氣惱到了極點,更是氣勢凌人,只一個眼神,便叫人忍不住畏懼,心生臣服。
周圍一下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那危言聳聽的兩人被李行馭盯著,幾乎嚇得心膽俱裂,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你……你是……」
「噗噗——」
兩個人都沒能問出一句完整的話,李行馭已然手起劍落,利落的在他們二人胸前各留下一個血窟窿。
那兩人睜大眼睛,看著胸前噴涌而出的鮮血,不敢置信。他們張嘴大口呼吸,也不過只能堅持幾息功夫,便雙雙倒地。
「殺人了!」
「大將軍,有人屠害自己人!」
「快去請大將軍來!」
圍觀的兵士這才反應過來,如鳥獸一般一鬨而散,到中帳叫人去了。
李行馭紋絲不動地矗立在原地,雙眸猩紅,周身滿是肅殺之意,劍尖處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將白色的野花染的猩紅,看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