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有幾日了?」趙連娍猛然起身。
「奴婢問了。」雲燕道:「十三也說不清楚,說十四囑咐了,主子不讓消息傳出來。」
「收拾行禮。」趙連娍當即吩咐。
「夫人要去邊關?」雲蔓不由問。
「嗯。」趙連娍點頭,開了柜子:「你留下來看顧鋪子,雲蓉和雲燕隨我去就可以了。」
「可是,你們三個女子……」雲蔓不放心。
「平南侯府還有些人,我會一起帶過去。」趙連娍捧出一些衣物:「動作快些。」
雲蔓幾人上前幫忙收拾。
雲燕見趙連娍要自己去邊關,又覺得事情大了,猶豫著想去與李行馭說一聲。
「雲燕。」趙連娍收著東西,和她道:「今日,是國公爺大喜的日子,我出去的事就別和他說了,省得掃了他的興。」
李行馭那人,喜怒無常,做事也不按常理,要是讓他知道了,或許一個不高興,就不許她去邊關了。
事關父親和兄長們的性命,她必須儘快,半分也不能耽擱。
「是。」雲燕只好答應了。
晌午時,前面放鞭炮了,應當是新娘子進門了。
趙連娍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估摸著門口的人都進去看新嫁娘了,正是離開的好時機。
她當機立斷:「走,你們兩個都隨我坐馬車。」
免得叫人看了去又傳出什麼閒話。
雲蓉和雲燕順從的上了馬車,一路順利的出了鎮國公府。
*
鎮國公正廳門口懸著紅綢大花,裝扮的一派喜氣洋洋,一眾親眷賓客簇擁在正廳內,說說笑笑,熱鬧非凡。
萬氏端坐在上首主位,一掃平日與世無爭的平和,露出一臉喜氣的笑意,彰顯出她對這門親事的滿意。
李行馭穿著一身喜服,鮮艷的正紅將他俊美無儔的臉映襯出喜慶的紅色,他手中牽著紅綢帶,紅綢帶中央綴著一朵大花,另一頭牽著萬慧。
萬慧也是一身喜服,頭上蓋著蓋頭,看不見她的臉,但能看出她身姿纖細,身形曼妙。
「新人行禮——」
禮官高唱。
兩人齊齊轉身,面朝南方。
「一拜天地——」
禮官又唱。
李行馭正要行禮,就見門口十四急急忙忙擠了進來。
「什麼事?」李行馭皺眉詢問。
他的手下他了解,十四向來冷靜,若是無事,十四不會露出這般急色。
「主子。」十四擠不上前,只好道:「夫人帶著雲燕,自己去邊關了。」
「什麼時候?」李行馭驟然變色。
「有約莫半個時辰了。」十四回道。
李行馭丟下手中的紅綢,便往外走。
「表哥!」萬慧透過紅蓋頭,看到李行馭的腿往外邁去,失聲喊了出來。
眾賓客也驚住了,李行馭這是要拋下萬慧,去找趙連娍?
那麼,昨日李行馭丟下萬慧,到寧王府門口給趙連娍出氣的事是真的?
「二郎,你做什麼去?」萬氏反應過來,起身高聲詢問。
「我去把她追回來。」李行馭丟下一句話,便往外走。
「不成,你和慧兒行了禮再走。」萬氏說著話,便從高座上下來,想拉住他:「還是說,在你心裡,我和你表妹加起來都不如趙連娍?」
「母親說這話不免小氣。」李行馭回頭看她:「當初商量婚事的時候,我和母親說過的。」
他沒有說的很直白,但萬氏能聽懂,李行馭說過會冷落萬慧。
「這親事是你自己願意的。」萬氏不敢糾纏當初他說的話,免得李行馭不顧情面說出來,丟臉的是她和萬家:「拜堂的事,總該你來做,吉時不能錯過了。」
「讓崢哥兒抱個大公雞,替我行禮。」李行馭順手將在人群中看熱鬧的李寶崢推了出來。
「不行。」萬氏忙道:「這不吉利,只有病到起不來床,娶妻沖喜才會這麼做。行個禮能要多久?」
「母親就當我病入膏肓了。」李行馭頭也不回,徑直去了。
「這二郎!」萬氏心中氣惱,卻又不想失了大家老夫人的體面,站在那裡唉聲嘆氣。
「姑母,表哥既然有急事,就讓他去吧,姐姐比我先來,表哥對她有感情也正常。」萬慧羞憤無比,幾乎將手裡的紅綢撕碎了,卻仍然要拿出端莊體貼的一面來:「就讓崢哥兒替表哥,也是一樣的。」
「你是個通情達理的。」萬氏也沒有別的法子:「就這麼安排吧。」
「這算什麼事?拜堂能要幾息功夫?鎮國公別是不願意吧……」
「估計是老夫人的意思,娶的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別說,趙連娍還是有本事,能讓國公爺堂都不拜,就這麼走了……」
等待下人們準備公雞的時候,周圍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那些話還是鑽進了萬慧的耳朵里。
萬慧羞惱的幾乎死過去,眼前紅色的蓋頭,已經不是蓋頭了,而是她的遮羞布。倘若叫她拿了蓋頭面對眾人,她只怕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連娍分明就是故意的,在她拜堂的關頭,故意離開,故意引走了李行馭用以羞辱她,這是趙連娍的報復!
且等著吧,今日這仇恨,這羞辱,她必和趙連娍不死不休!
*
馬車出了城,外頭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平南侯府的府兵跟在馬車後。
趙連娍將窗口帘子掀開一道縫隙,往外瞧著。
她心有愁緒,看外面的景致也慘澹,總是擔心大哥是不是會在她之前趕到南疆。
「雲燕。」她思索著朝外面問:「你知不知道,從東北邊關到南疆,要多久?」
趕馬車的雲燕想了想道:「要看怎麼走吧,若是單槍匹馬,走起來快,大概二十日,行軍的話就說不準了。」
「陛下這次昭令著急嗎?」趙連娍又問。
雲燕道:「似乎不是特別的急,奴婢聽說,好像是寧王上了摺子,請陛下調用您的長兄的。
畢竟,趙參軍能文能武,深得趙大將軍的真傳。」
趙連娍沒有說話。
雲燕說的沒錯,大哥作為平南侯府的長子長孫,確實很出色。朱曜儀怕她大哥報仇,所以要將大哥調過去,和父親、三哥一起誅滅。
從帝京直往南疆,比從東北出發路途近不少,約莫半個月余就能抵達。
調令送去東北也要幾日,大哥或許也才出發,這麼一算,只要路上不耽誤,她趕過去必然來得及。
想明白之後,她舒了口氣。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雲燕喚她:「夫人……」
似乎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
「怎麼不走了?」趙連娍覺得奇怪,挑了帘子看。
李行馭手持韁繩,端坐在馬上,攔在馬車前睥睨著她。他身上的喜袍換了,只是綁著髮絲的紅綢帶還留著,襯在烏黑的髮絲間,唇紅齒白,顯出一身少年意氣。
他後頭,跟著一眾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