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什麼事?」趙連娍順著他的話問。
「你隨我來。」李行馭轉身欲走。
趙連娍站在原地沒動,心生警惕:「夫君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小葫蘆睡著了,這裡也沒有旁人。」
李行馭倚在門框上,上下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趙連娍,你在想什麼?」
他雖然什麼也沒說,那眼神卻是明晃晃赤裸裸的,趙連娍小臉一下紅了,這人真是恬不知恥!
「我要是想,你能躲得了?」李行馭鬆開她手:「隨我來。」
趙連娍見他沒有起歪心思,而是徑直出了門,臉不由更紅了。
原來他真沒有想那回事,是她想多了。
李行馭帶著她,徑直去了書房。
趙連娍跟進去左右查看,這書房與從前擺設一般,沒看見什麼特別的東西,李行馭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人帶進來。」李行馭朝著外面吩咐了一句。
十四應了一聲。
片刻後,門開了,十四拉著一個人五花大綁的人走了進來,那人中塞著布,說不出話來。
「英嬤嬤?」趙連娍看清那人的臉,不由驚訝。
李行馭怎麼把英嬤嬤綁來了?是為了讓她問清楚?
「鬆開她。」李行馭吩咐。
十四去掉了英嬤嬤口中的布,給英嬤嬤鬆了綁。
英嬤嬤看到他們二人既驚恐又驚訝,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趙連娍。那日她拒絕單獨與趙連娍說話,後來還和賈姨娘商量過,預備以後都不單獨出迎春院,這樣就不會被趙連娍找到機會了。
沒想到,趙連娍嫁給李行馭之後,別的沒學會,這些手段倒是學了個十成。
「想問什麼,問吧。」李行馭坐到書案前,好整以暇地看著趙連娍。
「我姨娘知道嗎?」趙連娍回頭看他。
她怕賈姨娘被氣出個好歹來,倒也不是她心軟,她不疼賈姨娘是一回事,氣死賈姨娘又是另一回事,那畢竟是她的生母。
「夫人,英嬤嬤今日不當值,在迎春院後面的小屋子裡休息,屬下將她帶來時,沒有驚動任何人。」十四稟報。
趙連娍點了點頭,慢慢踱到英嬤嬤跟前。
她原來也想過,實在沒法子就把英嬤嬤給綁了,既然李行馭替她做到了,那她也別矯情,就好好問一問吧。
「國公夫人。」英嬤嬤已經鎮定下來:「奴婢是姨娘的陪嫁,這麼多年陪在姨娘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求夫人開恩,饒了奴婢!」
「英嬤嬤。」趙連娍和善的開口:「你別害怕,我不是想對你如何。
請你來,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你回答了我,我自然會放你。」
她雖是含笑的,卻不怒自威。
「奴婢就是一個下人,並不知道什麼。」英嬤嬤即刻道。
「我還沒說我要問什麼呢,英嬤嬤又何必急著拒絕?」李行馭笑了笑。
英嬤嬤低下頭:「夫人請問。」
「我問你。」趙連娍盯著她問,不肯錯過她絲毫的神色變化:「我是不是姨娘親生的?」
英嬤嬤臉色變了變,沉聲道:「好好的,夫人何故這樣問奴婢?」
趙連娍看她神色,分明是有變化的,可變化又不大,她一時也分不清英嬤嬤到底知不知道什麼。
「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趙連娍偏頭看著她。
英嬤嬤緊張地捏著袖子,低著頭不說話。
「家裡都說,姨娘是逃難來的。」趙連娍緩緩道:「都已經落到逃難的地步了,怎麼還會有婢女來陪嫁?
我姨娘她到底是誰?」
這是她臨時想到的,她沒有證據,之前也沒有往這上面想,之所以這麼說,為的是看英嬤嬤的臉色。
英嬤嬤聞言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夫人,姨娘原來的家,也是有些富貴的,奴婢是從小跟著伺候姨娘的,逃難的時候姨娘也要人照顧,奴婢就一直跟著了。
姨娘她是偏心,對您不是那麼的好,但那也是因為她實在太在乎她的妹妹了。
姨娘她從小就愛護自己的妹妹,何況後來逃難,小賈氏還救了姨娘的命。」
「那小姨母跟前為何沒有嬤嬤伺候?」趙連娍又問。
英嬤嬤說的這些話,倒也能圓過去,但她不是很信。
看英嬤嬤的神情,這裡面肯定另有隱情。
「小賈氏原來那時候,也是有婢女的。」英嬤嬤解釋道:「只是後來遭難,婢女都跑了。」
趙連娍審視著她:「英嬤嬤,你最好是說實話,我若不是知道一些事,也不會如此問你。」
英嬤嬤頭埋的更低了:「奴婢所說,句句屬實。」
趙連娍攥了攥指尖,有點束手無策,若是旁人,她還能用點手段,她終歸要顧著賈姨娘的。
「不願意說實話,讓十四帶她去武德司過一遍就是了。」李行馭靠在椅背上,把玩著一把小匕首,懶洋洋地開了口。
英嬤嬤聞言驚恐地抬起頭:「不,國公爺饒命,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誰不知道武德司是什麼樣的地方?她這把老骨頭進去過一遍,哪裡還有命出來?
就算有命出來,恐怕也是奄奄一息了。
「別。」趙連娍回頭看向李行馭。
李行馭抬眸掃了她一眼,手裡的匕首一轉收了起來,擺了擺手:「十四,你先將人帶出去候著。」
「是。」十四帶著英嬤嬤出去了。
「你問又問不出,我幫你你又不肯,你到底想如何?」李行馭起身,走到趙連娍身側俯視她。
「謝謝你。」趙連娍微微蹙眉:「但她畢竟是我姨娘的心腹,不好讓她去武德司受刑。」
「那你想如何?」李行馭偏頭看著她。
趙連娍思量著道:「放英嬤嬤回去,讓雲燕悄悄跟上去。
她回去必然會和姨娘說起我們將她綁來的事,到時候就能聽到一些了。」
「不必叫雲燕了,就讓十四去。」李行馭擺手,走過去拉開門吩咐了下去。
趙連娍跟過去,看著英嬤嬤走出了院子,十四則在幾個縱躍間,消失不見。
「你說。」李行馭一手搭上她的肩,笑眯眯地看著她:「你要不是賈姨娘親生的,會是誰家的女兒?」
趙連娍搖了搖頭,誰知道呢?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來給我磨墨。」李行馭回身走到書案邊,撩袍又坐了下來。
趙連娍走上前,才發現他有一桌公文未批閱,她還以為他今日陪了小葫蘆那麼久,是得閒了,原來是抽空,這一刻,她對他有了一絲感激。
李行馭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會開口,兩人一個批閱公文,一個伺候筆墨,倒也融洽。
只是沒過多久,十四的聲音就打破了這一片融洽。
「主子,屬下有罪,請主子責罰!」
十四一進門,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李行馭行禮。
趙連娍和李行馭都朝他看過去。
「什麼事?」李行馭擱下手中的紫毫筆。
十四低頭慚愧道:「英嬤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