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娍徑直回了平南侯府。
重生過後,她怕自己會慢慢忘了上輩子的事情,所以將一些事記錄在了一本冊子上。
她記得,黃耀光似乎也是有什麼錯處的,因為印象不夠深刻,實在想不起來了。
她回來,是為了取走那本小冊子。
才進門,二嫂裴楠楠迎面而來,撞見趙連娍,她詫異了一下:「你怎麼回來了?」
「二少夫人,我們夫人如今是鎮國公夫人。」雲蓉忍不住開口。
二少夫人表面一派貴女做派,實則從前沒有少欺負她們家夫人。
眼見著夫人身份都上去了,二少夫人還這麼不敬重夫人,她自然是不乾的。
「見過鎮國公夫人。」裴楠楠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的不服氣,朝著趙連娍福了福。
「二嫂客氣了。」趙連娍點了點頭,讓開了:「去忙吧。」
她並不想與裴楠楠多言。
多數時候,她是不和裴楠楠計較的,裴楠楠畢竟是她二嫂,若真是鬧翻了,難過的還是父親和母親。
裴楠楠偏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扭頭去了。
「娍兒,今日怎麼得空回來?」母親鍾氏聽了信,匆忙迎了出來。
「我又不掌家,也沒有什麼要忙的。」趙連娍挽住她的手臂:「我真要去找母親,這麼熱的天,母親何必出來迎我?」
「都到傍晚了,沒有白日裡那麼熱。」鍾氏道:「你父親也在家,在書房呢,聽說你回來了,他說有話要囑咐你。」
「好。」趙連娍應了。
「想起來,上回你回來說,要開酒坊,辦的怎麼樣了?」鍾氏問她。
「我已經買了鋪子,再辦一下釀酒令,差不多就可以開張了……」
趙連娍大致的說了鋪子的情形,沒有說黃耀光故意刁難的事,她不想母親跟著操心。
「那就好。」鍾氏放了心:「怎麼沒帶小葫蘆回來?」
「天太熱了,等到秋日,我再帶她回來。」趙連娍笑著回。
母女二人閒話家常,好不親熱,若不知曉的,怕只當她們是親母女。
「娍兒回來了!」二嬸娘彭氏特意迎了出來:「大嫂,怎麼不早派人知會我?」
「這不是才走到這裡嗎?」鍾氏笑起來。
「娍兒開鋪子了?」彭氏親熱的拉過趙連娍的手:「怎麼不和二嬸娘說?當初,我說給你陪嫁個鋪子,你非不要,這還要自己起手,多麻煩?」
「沒事,二嬸娘。」趙連娍笑道:「我也正好學一學,到時候我有不會的,再請教二嬸娘。」
母親和二嬸娘一直很疼愛她,哪怕是有了小葫蘆之後,也沒有變過。
她每每看到這二人,總覺得心裡頭暖暖的。
「快先去我那裡吧。」彭氏道:「我屋子裡放了四盆冰呢。」
「我那也有冰。」鍾氏道:「她父親還有話同她說呢。」
「那也成。」彭氏笑著道:「我讓人去預備晚飯,等會兒把酒菜提過去,娍兒今兒個和我們吃了晚飯再走。」
「好。」趙連娍應下了。
她難得回來,陪家人用頓晚飯也是應該的。
進了主院,趙廷義已經等在屋子裡了。
「父親。」趙連娍朝他行禮。
「跟你父親客氣什麼。」鍾氏扶著她:「來,坐這。」
她說著鬆開手,又拿帕子給她擦汗。
「母親,我自己來。」趙連娍忙接過帕子。
趙廷義打量了女兒一眼,眼底都是不放心:「娍兒,你和父親說實話,李行馭到底待你如何?」
趙連娍眨了眨眼睛,彎眸笑起來:「他對我挺好的,父親那天不都看到了嗎?」
李行馭那人,喜怒無常的,對誰都一樣。她當然不會這麼說出來,因為怕父親擔心。
不過,她也明白,她不說,父親心裡其實也是有數的。
「好也不是他那樣。」趙廷義嫌棄道:「誰會當眾那樣對自己的妻子?」
「他性子是有些怪,但對小葫蘆挺好的,小葫蘆也很喜歡他。」說起這個,趙連娍神色自然了許多,因為這是實話。
「嗯。」趙廷義點頭,坐下鄭重的望著她:「娍兒,他若是待你不好,你便回來。
不管什麼事情,都有為父替你撐著,記住為父的話。」
「嗯,父親我沒事,您別擔心了。」趙連娍笑著點頭。
「我聽你母親說,你打算開酒坊?」趙廷義這才問她。
「都已經準備好了,鋪子都買好了。」鍾氏靠著趙連娍坐下,搭了一句話。
「開酒坊要辦釀酒令,可去辦了?」趙廷義問。
「正辦著呢。」趙連娍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今日的遭遇。
等她自己先試試,實在不行再找父親幫忙。
「上回,你回來拿的那本《釀酒經》,你知道來歷吧?」趙廷義問她。
趙連娍點頭:「知道的,是您過命之交的兄弟給您的。」
「嗯。」趙廷義頷首,叮囑她道:「這是他家傳絕學,他給我了,我給你可以,但你要記住,不能胡亂傳授旁人。
我正派人尋找著呢,想看看他有沒有子侄一類的晚輩,要是找到了,到時候還要給人家還回去。」
「父親放心。」趙連娍鄭重其事的答應了。
陪家人用過晚飯,與他們依依惜別之後,趙連娍上了馬車,就著琉璃燈,打開了冊子。
翻了好幾頁,終於找到了關於黃耀光的事,看著寥寥幾筆的記錄,她想起來了。
黃耀光是丞相曹萬丁的人,曹萬丁是太子的舅父,也就是說,黃耀光可以算是太子的人。掌釀司是個肥缺,不僅管著釀酒令,還負責監督各家釀酒流程,酒能不能拿出來賣,全憑黃耀光一句話。
上輩子,黃耀光在這個職位上坐了許多年,靠著各大酒坊的供養,活得滋潤的很,直到朱曜儀除去太子,他才跟著倒台。
這件事,又關係到太子。
皇子爭鬥,太子心狠手辣殺了不少無辜,當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太子沒有直接傷害過她和她的家人。
再者說,她現在也惹不起太子,這件事,只怕還得假手於李行馭。
她捏著小冊子,想了一路。
翌日,晌午後,驕陽似火,眼看著就到了一天裡最熱的時候。
坐在書案前鑽研《釀酒經》的趙連娍忽然放下手中的筆,吩咐道:「雲蔓,讓他們套馬車,我去一趟掌釀司。」
「夫人。」雲蔓聞言擔心道:「這會兒外頭最熱了,您不如等太陽下去一些再去,要是像昨日那般,豈不要將您熱壞了?」
「我就怕他不像昨日那般。」趙連娍笑了一聲,取過團扇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