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姑娘說誰?」趙連娍站住腳問了一句。
與朱平煥說這番話,她心裡本就不好受,自然不像白日裡那麼大度了,而且,陳韻倩這話著實難聽。
朱平煥也走了過去。
「誰接我的話,我就說誰。」陳韻倩回了一句。
「皇弟。」樂仙公主喚了朱平煥一聲。
「皇姐。」朱平煥朝她點頭示意。
「見過福王殿下。」陳韻倩鬆開樂仙公主,拿捏好姿態,對著朱平煥行禮。
「方才的話,你是在說阿娍?」朱平煥望著她問。
陳韻倩看了看趙連娍道:「我覺得,趙連娍既然已經成親了,就不該再與殿下糾纏,以免壞了殿下名聲。」
「今日是我糾纏於她,並非她糾纏我。」朱平煥掩唇咳嗽了一聲:「來人,掌嘴。」
他一吩咐,手下立刻上前,捉住陳韻倩左右開弓,便是兩巴掌。
陳韻倩掩面痛哭起來,臉上的痛不算痛,心裡的痛才是真痛,被心上人命人掌嘴,這樣的傷痛如何才能撫平?
「皇弟。」樂仙公主皺眉:「不過是幾句話罷了,韻倩是大戶人家的嫡女,你怎能當街讓人掌她的嘴?」
「身為臣女,對我所作所為妄加議論,肆意點評,只是掌了兩下嘴,已經是極輕的懲戒了。」朱平煥語氣平靜:「何況,阿娍如今是國公夫人,她的大名也不是誰都可以叫的。」
樂仙公主皺眉看了看趙連娍:「你滿意了?」
她沒想到,朱平煥用的是這個藉口,一時也無話可說,自然將怨氣都發泄到了趙連娍身上。
趙連娍不理會她,抬步便走。
她知道朱平煥為什麼懲戒陳韻倩,朱平煥看出她打算教訓陳韻倩了,怕陳韻倩記恨她,所以搶著先動手了。
朱平煥從來都是這麼體貼細緻的,可惜她是個沒有福氣。
「站住。」樂仙公主開口叫住她。
趙連娍回頭,眉目間有了不耐煩。
「這個鋪子,是韻倩先看上的,你花了多少銀子,韻倩給你,你鋪子還給她。」樂仙公主用一種吩咐的口吻對著她道。
趙連娍聞言笑了一聲:「公主殿下,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韻倩在學著掌家和管理鋪子,她和她堂姐在比賽,這個鋪子對她而言很重要。」樂仙公主心平氣和道:「我知道,過去你我之間有諸多矛盾,你不妨先放一放……」
她的姿態已經放得夠低的了,趙連娍在不識時務,可就別怪她不客氣。
「我為何要先放一放?」趙連娍打斷她的話:「我的鋪子,不賣。公主殿下若是不服,大可去告御狀。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她說罷了便走。
「趙連娍……」樂仙公主臉色難看,還試圖再說。
趙連娍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皇姐。」朱平煥咳嗽了兩聲道:「你的請求實在無理,鋪子是阿娍的,賣不賣全憑她,以後不要來糾纏了。」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在一旁小聲啜泣的陳韻倩忍不住辯駁:「她用了陰謀詭計……」
朱平煥瞥了她一眼,並不理會,只朝著樂仙公主道:「皇姐,我也先回去了。」
樂仙公主點了點頭。
陳韻倩見狀,忍不住淚如雨下。
「哭有什麼用?」樂仙公主有些煩躁。
陳韻倩不敢再哭:「殿下,鋪子被趙連娍買走了,福王殿下也向著她,我看我是沒可能……」
「買了鋪子又如何?」樂仙公主冷哼:「要順順利利的開起來才算本事。
她打算賣什麼?」
陳韻倩想了想道:「我今日在門口,看裡面的擺設,好像是要開酒坊。」
樂仙公主笑起來:「開酒坊?那你還愁什麼?掌釀司的黃耀光與你父親不是好友麼?」
陳韻倩愣了一下:「殿下的意思是,讓她酒坊開不了張?」
「掌釀司不出文書,她拿什麼開張?」樂仙公主笑道:「回去,讓你父親送些東西給黃耀光,不就打點妥當了嗎?」
「但趙連娍已經記恨我了,就算是開不成酒坊,她也不把鋪子賣給我,反而賣給別人怎麼辦?」陳韻倩滿面愁緒的問。
這個鋪子,處在街市的繁華地段,根本不愁賣。
「這個還不簡單?」樂仙公主扭頭看她:「到時候,隨便叫誰來幫你買一下不就是了?」
「公主殿下真是聰慧,那我知道了。」陳韻倩頓時破涕為笑:「我這就回去,和父親說。」
「你臉上,先用熱雞蛋滾一下消一消。」樂仙公主指她的臉。
陳韻倩單手捂著臉頰低下頭,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別太難過,福王他只是被趙連娍給蠱惑了,看今日的情形,兩人應當是斷絕了,你也不是全無機會。」樂仙公主替她理了理衣領。
其實,她也不是多喜歡陳韻倩,只是她太厭惡趙連娍了,陳韻倩能幫她打頭陣對付趙連娍,那就有利用價值,她也不建議說些好話哄哄陳韻倩。
「福王殿下,我高攀不起……」陳韻倩擦了擦眼淚。
樂仙公主又寬慰了她幾句,兩人這才上了馬車,一同去了。
*
「過來。」
趙連娍踏進屋子,榻上擺弄著小匕首的李行馭便開口了。
她心裡跳了跳,走上前去。
李行馭將手裡的小匕首拋了拋:「坐。」
趙連娍提起裙擺,在榻邊的繡墩上坐了下來。
她才坐下,李行馭便將腿伸了過去,擱在她腿上:「捏捏。」
趙連娍心裡一百個不情願,累了一天,誰想當婢女伺候別人?
但她怎麼惹得起李行馭?抬起手在他腿上來回捏起來。
李行馭握著小匕首抬眸看她,眉目如畫,稠麗明艷,就是垂眉斂目,拘謹得很。
「去見舊情人了?」他忽然問了一句。
趙連娍驚得幾乎跳起來,強自鎮定了片刻,語調清軟地解釋:「是他去尋我,我都已經與他說清楚了。」
她才回來就見到了李行馭,雲燕並未跟進來,李行馭怎麼知道她見了朱平煥?是他派了人跟蹤她?還是樂仙公主她們派人先一步來告狀了?
「是嗎?」
李行馭面色陡然一沉,氣勢驟顯,眉目之間一片陰翳,他握著匕首,挑起趙連娍的下巴。
趙連娍被迫抬起臉,冰冷的匕首貼在她下顎,比匕首還冷的是李行馭的眼神,森冷幽怖,她心中害怕,克制不住地紅了眼圈。
眼淚順著小臉落下,她小聲啜泣起來。
李行馭聽她哭了,收回匕首丟在一旁,曲起膝蓋湊過去給她擦眼淚,擰著眉頭嫌棄道:「又沒怎麼你,哭什麼?」
他手指粗糲溫暖,趙連娍臉頰處被他擦拭過的地方瞬間紅了,卻也不敢躲開。
李行馭眼神變了,手指下細膩柔嫩的觸感似乎瞬間喚醒了他,他攬過趙連娍的後脖頸,起身一把將她抱起來,朝著內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