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李行馭拾階而下,直至一樓大堂,趙連娍這才看清情形。
只見茶樓大門處,站著一排面色肅殺的武德司下屬,一個個手持利刃,目露殺意。
早就下了樓的崔守雲,被攔在門口出不去,那個樣貌清秀的小廝和幾個侍衛,都蹲在角落裡,手裡的武器則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外頭,一個圍觀的人都沒有,店裡掌柜的和小二都躲在櫃檯後面,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武德司的人辦事,誰敢看熱鬧?說不得就是找死,可沒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崔守雲已經臉白如紙,手死死捂著斷腕處,那血卻仍然止不住,滴得門口地上鮮紅一片。
「李大人!李大人饒命!」
看到李行馭出來,他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對著李行馭磕頭。
他真是悔不當初,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以為李行馭必然不會好好對待趙連娍,他此番必然能得手,還能得到李行馭枕邊人的支持。
不料趙連娍這個賤人,跟誰都能好起來,竟然連瘋起來六親不認的李行馭都能與她這般恩愛,看著兩人牽手從樓上下來,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沒什麼活路了。
倘若李行馭不在乎趙連娍還好,怕的就是李行馭還在興頭上,他打趙連娍的主意,這是上趕著找死。
李行馭走上前,低頭俯視著他,漫不經心:「你帶來的金子,我收下了,看在你如此誠懇的份兒上,就禍不及你家人了。」
他矜貴冷漠,說話不疾不徐,像閒聊,更像施捨。
崔守雲求饒的話卡在嗓子眼裡,抬頭看了他一眼,終究頹然的跪趴了下去。
李行馭已經說饒了他的家人,他若再糾纏,只怕李行馭火氣上來,直接將他家中老小也斬草除根了。
他忽然喪氣了,知道自己逃不掉,必死無疑了。
趙連娍盯著頹然的崔守雲看了片刻,心底沒有半分同情。這是崔守雲應得的,比起上輩子平南侯府眾人的遭遇,這已經算是便宜崔守雲了。
崔守雲死了,朱曜儀那邊也會受到打擊,接下來的時間,朱曜儀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盯著她這邊了,因為他在太子那裡沒了眼睛,很多事情就不是那麼好算計的了。
沒有什麼比趴在地上等死更煎熬的了,尤其是等著自己的血流乾淨。
崔守雲就是這樣死的。
十三上去用劍捅了桶崔守雲,崔守雲毫無反應。
十三朝著李行馭道:「主子,人死了。」
趙連娍看著這一幕,心中很是痛快,上輩子,崔守雲和平南侯府無冤無仇,卻躲在暗處算計禍害了整個平南侯府,這輩子,崔守雲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而且,崔守雲的死和她沒有關係,都是李行馭做的,無論是太子還是朱曜儀,想算帳都找不到她頭上,她對此甚是滿意。
李行馭沒有多言,當先出了茶樓。
趙連娍出門之後,便上了馬車,才坐下抬起頭便嚇了一跳,李行馭竟也跟上來了。
她不由滿心警惕,他怎麼不騎馬?跟上來做什麼?
李行馭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趙連娍不敢造次,往邊上挪了挪。
「關於崔守雲,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李行馭靠在馬車壁上,老神在在地望著她。
趙連娍應當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東西。他娶趙連娍,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緣故。
趙連娍猶豫了一下道:「崔守雲是太子的人。」
「我知道。」李行馭偏頭望著她:「太子謀士。」
趙連娍詫異,李行馭知道是太子的謀士,還隨便把人殺了?他殺人殺瘋了?不管是誰的人都敢殺,當真是一心向著陛下?
可向著陛下,他就不該將鐵礦和那些金銀財寶私藏著吧?所以,李行馭到底想做什麼?
李行馭眉目含笑點點笑意:「還有呢?」
趙連娍叫他笑得毛骨悚然,也不敢有所隱瞞:「他是朱曜儀放在太子身邊的人。」
李行馭探究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他也才查出眉目而已。整個大夏,他的情報是最快最準的,就算是老皇帝,也無法跟他相較。
趙連娍一介女子,且還整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還有朝堂上那些官員的所作所為,有一些他是有所耳聞的,有一些則是聞所未聞。那些老狐狸實在是太狡猾了,想要抓住他們的把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趙連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做夢……夢到的……」趙連娍只能想出這麼一個勉強能矇混過關的理由。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重生而來的吧?且不說李行馭信不信,李行馭可別將她當成什麼妖魔鬼怪給殺了。
退一步說,她害怕李行馭,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又怎麼可能對他敞開心扉,說出自己的秘密?
「說實話。」李行馭姿勢沒變,仍然像方才那樣看著她,眼神卻一瞬間冷了下來,眸底隱有嗜血之意。
「是實話。」趙連娍眼圈一紅,清軟的嗓音帶上了哭腔。
李行馭還想再逼問幾句的,見她要哭,便將話兒咽了下去。
趙連娍見他不追問了,也不真哭,默默地窩在角落裡不吱聲。
隨著李行馭回了鎮國公府,李行馭想起來叮囑她道:「下回看到大嫂,你離她遠一些,也不要讓小葫蘆和崢哥兒走近,可記住了?」
「記住了。」這話,趙連娍不敷衍,點頭答應了。
她不知李行馭去定意院,在萬氏面前是怎麼說的,但能讓李行馭這樣叮囑她,事情必然嚴重,她不敢有半分懈怠。
「倒是乖巧。」李行馭抬手,在她腦袋上撫了撫,心底熱了一下,眸底閃過淡淡的暗芒。
趙連娍只覺得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想躲開他手又不敢,任由他在腦袋上摸了一會兒。
李行馭下了馬車招呼她:「跟上來。」
趙連娍不知他有什麼事,老老實實地跟著他進了院子,又進了屋子。
「你們都先退下。」李行馭吩咐了一句。
十三和雲蔓他們都退下了。
李行馭拽過趙連娍的手腕,將她拉進內間,推到床上便覆了上去。方才趙連娍在馬車上那樣乖巧,分明就是勾引他。
這種事情,食髓知味,有一就有再。他向來恣意,從有了第一回之後,他便不打算克制自己了。
趙連娍意識到他的意圖,驚恐地推他:「李行馭,青天白日的,你幹什麼!」
這個瘋子,狗東西,整天腦子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