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大不了這隻手不要了，總比丟了命強。
本以為觸上的瞬間，這隻手會被砍掉，卻沒想到皇帝似乎並未在意。
帝祈胤的心如同在煎熬，每一個瞬間都讓他覺得萬分漫長。他耐著性子看王御醫診脈，仔細盯著他臉上的神色，似乎急於從他的神色中知道診斷結果。
然而，他的耐心終究有限。
在看到王御醫那陰晴變幻的神色後，立刻厲聲問：「如何？」
王御醫腿一軟，跪了下去：「皇上，臣……
臣……」
帝祈胤耐性有限，寒著臉抬腳就踹上去：「舌頭不要就割掉！」
王御醫嚇得哆嗦了一下：「皇上，臣不敢妄斷結論，臣懇請讓其他御醫診斷，共同商議結果。」
帝祈胤恨不得把眼前的御醫給撕碎，恨不得將御醫院給燒了：「趕緊診脈！」
另幾個御醫急忙過來，依次診脈。
帝祈胤等不及他們出結論，訓斥王御醫：「朕要聽你的診斷結果，但說無妨！
若是有半分猶豫或隱瞞，立刻就地亂棍打死！」
不僅王御醫跪在地上嚇得全身哆嗦，就連候診的幾名御醫也差點嚇破膽，腿發軟，苦苦支撐著。
王御醫心一橫，大膽說道：「皇上，瑤貴妃脈象及呼吸極其微弱，就如同……」
他想說人之將死，卻又不敢當著聖顏說死，不然只怕全家都得給他陪葬。大腦飛速轉著，終於想到一個勉強可以替代的、略為委婉的詞。
「就如同病危之人，但臣未診斷出原因。」
明明前天早上，他剛剛奉太后之命，給瑤貴妃診過脈。當時瑤貴妃只是稍稍有點房事方面的過度，但身體健康，並無任何病症，怎麼會突然就……
快沒氣了呢？
從脈象看，根本就沒診出有什麼病症，更沒有受傷跡象，實在太過蹊蹺。
他說話的時間，另幾位御醫已經先後診過，無一例外，全都腿軟跪地。
帝祈胤威嚴冰寒的目光掃過：「你們的結論？」
幾名御醫互視一眼，不敢多耽擱，其中一名稟報：「臣等的結果跟王大人一樣，瑤貴妃脈象微弱，原因不明。」
脈象微弱，不是虛弱……
帝祈胤努力保持著理智與冷靜，儘管怒意已灼燒到大腦，心已痛到破碎淋漓。
「原因不明？庸醫！」
幾名御醫立刻頭磕到地上，不敢再動半分：「皇上恕罪！」
帝祈胤厲喝：「想要朕恕罪，就把她救醒！」
他大手一揮，將萬分礙眼的嫁衣撕碎，將鳳冠擲到殿外，鳳冠蹦了兩下，裝飾的珍珠灑落一地。
帝祈胤抱著蕭仙仙站起，隨手扯了一塊裝飾大殿的幔紗，裹到蕭仙仙身上，聲音冷戾地如同催命使者：「朕抱她去元陽宮，你們迅速商議出結論。
當務之急，先穩住她的呼吸與脈象，再喚醒她！
若她……出什麼事，你們整個御醫院，陪葬！」
幾名御醫打個激靈，匍匐在地送帝祈胤離開。
直到帝祈胤走出御醫院好一段時間，幾人還跪伏在地上未動。
藥童與學徒進來，急忙去攙扶幾位御醫：「大人，皇上已經離開了，您起來吧。」
王御醫此時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你以為本官不想起來嗎？」
他好想哭，「本官是全身軟得起不來！」
藥童與學徒們手忙腳亂得將幾位御醫攙扶到椅子上，幾人全身汗透，如同虛脫一般，面色發白。
*
帝祈胤抱著蕭仙仙直奔元陽宮，所經之處，所有太監與侍衛都大氣兒不敢出。
帝祈胤將仙仙抱到龍榻上，緊緊握著她的手：「仙仙，你醒醒！」
蕭仙仙如同睡著，沒有任何反應。
但那微弱到他靠內力都聽不到的呼吸聲，提醒著他、她的現狀。
「仙仙，醒醒！朕不許你走！」
沒有外人，他堅強的外表有些繃不住，一雙鳳眸猩紅。
「再不醒，朕就……
朕就把你在乎的那幾個宮女太監都斬了！」
蕭仙仙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帝祈胤觸向她的臉龐，臉還帶有她的體溫：「朕不許你走！
聽到沒？
朕知道你聽得到！
別再裝睡了，給朕醒醒！」
帝祈胤壓抑低吼的聲音帶著震懾力和嘶啞：「那個帝祥安，朕已經殺了他！燒了他！
他再也帶不走你了！
你趕緊醒過來！」
見她沒有反應，帝祈胤低下頭去，懲罰似的輕咬她的唇：「醒來，再不醒，朕就狠狠懲罰你！
你怕什麼，朕就做什麼！
你喜歡什麼，朕就毀滅什麼！
你趕緊起來阻止朕，阻止朕啊！」
「皇上！」殿外響起小路子的聲音，「御醫院的幾位御醫過來了，求見皇上！」
聽到是御醫，帝祈胤不能不見。
他將明黃的緞被一絲不苟地為蕭仙仙蓋好，薄唇在她手背輕觸，聲音不似剛才的狠戾，而是極致溫柔：「等朕，朕去看看那群庸醫有什麼法子。
朕知道，你只是睡著了！」
帝祈胤走出寢宮，先深吸了兩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不安、怒火與灼痛，努力保持著清醒。
要喚醒蕭仙仙，他必須保持清醒和理智！
努力調整好心緒，他來到前院，幾名御醫見他出現，立刻行禮。
帝祈胤不等讓他們平身，急問：「如何，商議了何對策？」
王御醫跪著奉出手裡的錦盒：「皇上，瑤貴妃脈象微弱，臣等認為，在未有醫治對策之前，應先將特等參片含在娘娘口中。」
小路子心頭跳了跳，心慌腿軟。出什麼事了，他只不過出宮辦了點事，瑤貴妃怎麼就脈象微弱了？
他努力支撐著發軟的雙腿走至王御醫跟前，接過錦盒呈給帝祈胤。
帝祈胤接過，威嚴吩咐：「即日起，御醫院不眠不休，直到喚醒瑤貴妃。
若瑤貴妃有半點差池，不止御醫院陪葬，朕還要誅你們這些庸醫的九族！」
寒冷的深秋，王御醫等人汗如雨下：「臣等定當竭盡全力、死而後已！」
帝祈胤厲喝：「滾！」
王御醫等人勉強從地上爬起，打著軟腿退了出去。
青寒從外面進來：「皇上，那座院中的死士已盡數殺死，無一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