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到這陣陣鈴聲,我心頭一緊。
整個人「噌」的一聲就坐了起來。
這鈴聲,我聽過。
上次送陳哥來醫院時,也是聽到了這陣鈴聲。
然後就見到一排排遊魂從醫院裡出來。
陳哥還讓我閉著眼睛別看。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召死人下去的鈴聲。
大限到了的人,聽到這鈴鐺聲,魂魄就會跟著去。
我壓著氣,變得有些緊張。
莫廷現在不知道,也沒聽過。
這會兒靠在床上,還扭過頭來對我問道:
「秦兄你聽到沒?哪兒來的鈴聲?」
我聽莫廷這麼問,急忙制止道:
「別說話,這鈴聲是搖給死人聽的!」
我皺著眉,嚴肅的開口。
莫廷聽我這般說道,也是一愣,眼睛裡露出驚訝。
而下一秒,我們隔壁床的家屬,突然炸開了鍋。
「爸、爸!」
「醫生,快叫醫生!」
「爸、爸你別嚇我,醫生!」
「……」
聽到這陣陣躁動聲,我和莫廷對視了一眼,往隔壁床望了過去。
隔壁床的大爺,極有可能因為那陣鈴聲沒了。
沒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醫生趕了過來,做了搶救,還說立刻送搶救室什麼的。
但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病服的老頭,卻突然從旁邊鑽到了我們這邊。
那老頭的模樣,就和旁邊病床上的老頭一模一樣。
但臉色不再烏青,而是慘白。
這應該,就是那老頭的魂兒。
他剛鑽到我們這邊,便自言自語的開口道:
「哎,輕鬆多了!」
說完,便發現不對勁。
因為我和老莫,都直勾勾的盯著他。
一時間,我們三個大眼對小眼。
他好像也發現我們能看到他。
微微笑了笑,然後就退到了帘子另外一邊。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那個老頭的聲音:
「都哭個屁,活著老子就是受罪,現在我輕鬆得很。
你們幾個小崽子,記得給我穿軍裝、軍裝……」
他話音剛落,又一個老頭的聲音從門口的位置傳來:
「老張快點,人家還等著呢!該上路了。」
「……」
這兩個聲音,非常突兀。
在吵雜和焦急的人聲里,顯得非常不和諧。
因為拉著帘子,我們看不到。
但心裡很清楚,說話的就是隔壁病床的大爺,和另外一個大限到了的老人。
很快的,老人的身體被送到了急症室。
其實吧!
魂兒都沒了,送進去也沒用。
果不其然,大概半個小時後,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屋裡。
從他們的交談聲中,得知了老人已經去世。
我和老莫也挺累,聊了幾句關於那鈴聲的事兒,就在迷糊間睡著了。
凶煞就見過了,這種剛死的人魂,也勾不起我倆的興致。
等轉醒,已經是第二天八點。
醫院的陪床睡著很硬,也很小。
這會兒只感覺渾身都疼。
老莫還在睡,我也就沒打擾,打算去洗把臉。
路過隔壁病床的時候,發現兩個中年婦女哭哭啼啼的,在收拾東西。
同時還不斷對話道:
「三姐,你說怎麼回事兒?
爸的眼睛就是閉不上。
這都換了三套壽衣了,還穿不上。
給爸穿衣服的二哥,還把腦袋磕破了。
你說,是不是爸有什麼未了心愿啊!
不讓我們給他穿壽衣?」
「應該是壽衣做得太小了吧!
二哥已經去買更大耳朵壽衣了。
別想那麼多啊!」
「……」
聽到她們的對話,我當場便愣了一下。
腦海里,想到昨晚老人過世時,聽的那句很突兀的話。
所以我轉身望向兩個整理衣物的中年婦女道:
「二位大姐,打擾一下。
老爺子是不是有一套軍裝?」
在整理遺物的二位大姐聽到這話,紛紛抬起頭來。
有些狐疑的望著我。
那個較為年輕一點的婦女,打量了我幾眼:
「你是?」
並沒直接回答,只是開口道:
「如果有,你們試一試那套軍裝,或許就穿上了。」
說完,我對著他們點點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死者為大,我既然聽到了,現在傳個話而已。
至於他們聽不聽,做不做,我就管不了了。
我去洗了把臉,又去樓下買了點早餐,然後才回來。
等我回來的時候,那兩個中年婦女早已經離開。
老莫也睡醒了。
情況比較穩定,但骨折的位置,還是有些疼。
不過他說,相較昨晚,已經好上了很多。
我倆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閒聊著昨晚的遭遇。
而這個時候,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留著山羊鬍子,手拿菸斗的老頭走了進來。
我見有人進來,抬頭掃了一眼,發現是我師父。
立刻站了起來,有些驚訝道:
「師父,你怎麼來了!」
我只告訴了師父,我在三院,並沒說我在哪兒病房。
沒想到這一大早,他竟然找來了。
「小秦,你情況怎麼樣?」
「我沒事兒師父。」
師父鬆了口氣兒: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說完,注意到了旁邊的莫廷。
上下打量了幾眼:
「這不是,老雜碎的徒弟嗎?」
聽到這話,我和莫廷都尷尬的愣了愣。
一時間竟不知道說啥。
可師父話音剛落不久,門口又響起一個聲音:
「我呸!就說今天怎麼那麼晦氣。原來是你這狗傻逼在罵老子。」
聽到這話,我和莫廷以及師父,紛紛扭頭望去。
發現病房裡,又進來一老頭。
這老頭也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山裝,留著八字鬍,腰間掛著一個黑色的酒葫蘆。
我一眼就認出,這是萬壽堂掌柜唐林,也就是莫廷師父。
和我師父一樣,也是有真正本事的道長。
見到這兒,我心頭打鼓。
這二人可是對頭,這見了面,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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