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鵬強壓怒火道:「當然不是!若是普通案件,我們六扇門自然是手到擒來,只不過這件案子頗為蹊蹺,還得請大人出手。」
我抱著膀子似笑非笑地道:「蹊蹺?我沒看出來哪有蹊蹺。」
王孝鵬不得已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說道:「第一,兩個死者,雖然死狀奇慘,但是完全可以看出人為的痕跡。尤其,是跪在地上那具屍體,根本就是被高手連番攻擊才死於非命。」
「第二,牆上的屍首是被沖城巨木撞擊而死,鬼神殺人,根本用不著這種手段。」
「第三,就是現場遺落了一個布包。」
王孝鵬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包裹前面,把包裹里一件明黃色的長袍抖了出來。
「蟒袍!」跟來的陳永秀驚呼出聲。
四個勳爵如遭雷擊,臉色上血色瞬間褪盡。
站在遠處的方木柏,瞳孔猛然縮緊,眸子裡暗暗放出陣陣森寒。
王孝鵬振振有詞的道:「這名死者,死在萬家牆外,身邊掉落了一件蟒袍,在下懷疑,他無意間發現了萬家謀逆的證據,才被對方擊殺。」
「放屁!」萬靜忠勃然大怒:「你血口噴人,我跟你拼了。」
「冷靜!」於鏊一邊死命地拉住了萬靜忠,一邊向我喊道:「小陳大人,你要明察,這裡面。」
「先不必說!」我好整以暇地拿過蟒袍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之後,沉聲道:「正宗的金絲銀線,絕對是宮裡的東西。這麼看來,這事兒還真有點蹊蹺。」
「大人英明!」王孝鵬暗暗露出一絲笑意。
「姓陳的,你敢攀誣我萬家,我做鬼也不饒你。」萬靜忠一時間心如死灰。大內侍衛攀誣謀反,抄家滅族的事情,沒做過一千,也幹過八百,一件蟒袍對他來說足以致命了。
我笑呵呵道:「我說這事兒蹊蹺,可沒說你們謀反吧?」
四個勳爵心頭一喜,同時往我身上看了過來。王孝鵬心中一凜,看向我的目光里已經帶起了驚恐。
我緊盯著王孝鵬的面孔道:「我也給王捕頭說說一二三如何?」
「第一,萬家如果想要謀反,必然把會事情做得十分隱秘。怎麼會輕易被人盜走這麼很總要的證據。而且,他們能在街口乾掉對方,為什麼不乾脆毀屍滅跡,非要把屍體擺在這裡示眾。」
「第二,這件蟒袍不僅做工精細,而且帶有匠做局的暗記,也就是說,它的的確確出自宮中。宮裡少了一件蟒袍只怕已經有百八十口,人頭落地了吧?內務府里都是死人不成,會放著這麼大的事情不去追查?」
「第三,你說了半天,為什麼不說,這兩個死者是六扇門的人?」
「六扇門?」
萬靜忠咆哮道:「你敢栽贓老夫,來人,把他們統統拿下,死活不論。」
「等等。」
王孝鵬一時間面如死灰,剛想申辯幾句,數百名鐵甲衛就已經從四面撲了上來。被圍在核心的六扇門捕快,本能地圍成了一個防禦圓陣。
可圓陣里的人卻個個面色蒼白,像是一群被人遺棄狼群里的孩子,眼中充滿了淒切無助和驚懼的絕望。
他們對自己的處境十分清楚,他們有武功在身又能如何?江湖人最怕的就是跟軍陣正面衝鋒,尤其是被壓縮了可以挪移的空間之後,他們根本頂不住對方的衝鋒。
他們對自己處境越是清楚,眼中的恐懼也就是越是分明,仿佛已經看見了黑白無常在虛空中抖開拘魂鐵索,專等著套上他們脖子,把他們魂魄拉進地府。
「殺——」
鐵甲軍怒吼之間,轟然揚起左手重盾,數十面盾牌猶如被他們舉在胸前的銅牆鐵壁,以合圍之勢向對方的圓陣步步緊逼。
長街上的火把像是受到了鐵甲軍殺氣的牽引,猩紅慘綠的火光忽然暴漲一尺,鐵甲軍的面孔在烈火的映襯下,顯現出了那些江湖人見所未見的冷酷、暴戾。
鐵甲軍沒進一步死亡的氣息就更勝一分,帶著肅肅煞氣的軍陣,每時每刻都在用恐懼和驚駭,考驗著六扇門的承受能力。那些捕快的手腳已經開始變得冰冷麻木了,扣著暗器的手指,變得僵硬難申,別說還擊,就是能不能皮肉不損地從暗器囊里拿出來都成了問題。
唯一還算鎮定的王孝鵬,已經撕心裂肺地喊道:「這裡面有誤會,有誤會。聽我解釋,聽我解釋……方大人,你倒是說句話啊!」
方木柏走出來道:「小陳大人,下官認為,光憑兩具屍體就斷定六扇門構陷萬家,未免有些武斷。是不是給應該他們一個分辨的機會。」
我面無表情地道:「拿下再說。進了大牢有的是時間分辨。」
方木柏又撞向了陳永秀:「陳大人,王捕頭雖然臆斷萬家謀反,這裡面也可能有見到屬下慘死的義憤,不能因此就痛下殺手啊!那也是幾十條人命,求大人給他們一個分辨的機會吧!」
「這個……」
方木柏急聲道:「大人,萬家拿不出宮中織造的蟒袍,六扇門就拿得出來麼?求大人明察啊!」
陳永秀確實被方木柏說動了阻止鐵甲軍的念頭,可惜鐵甲軍並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齊頭並進的鐵甲軍在一瞬間忽然加速,以驚濤拍岸之勢向六扇門捕快組成的圓陣轟擊了過去,軍士急速前沖和利刃破空帶起的風聲渾然天成似的和在了一處,甚至壓過了六扇門絕望的尖叫。
最開始站在陣前的王孝鵬在鐵軍衝進的同時,不顧一切地翻身後躍,向人群中心落了下去。可他腳下的捕快,幾乎是身貼身地站在一起,哪裡還有給他落腳的空隙。
「閃開!」王孝鵬嘴裡喊著閃開,腳下卻運起了千斤墜。向一個捕快的頭頂上猛踩了下去。
「噗——」那個捕快的脖子頓時縮進了腔里,烏黑的鮮血順著裂開的眼角迸射而出。身子跟著歪歪斜斜地倒在了一邊,王孝鵬這就這麼踩著屍體的肩膀滑向地面,應在人群當中給自己擠出了一個空隙。
沒等他站穩,身邊的捕快已經從左右,前方,三個方向擠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