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翻了管家之後,順手抓過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看著牆角那半天爬不起來的管家萬中冷笑道:「餓了是吧?來人,去給他舀一桶稀屎先喝著。再把烙鐵給我燒熱了,老子今天要好好伺候這位萬爺吃一頓鐵板燒肉!」
「這……」
獄卒剛一遲疑,我立刻瞪起了眼睛:「姓萬的老小子,老子今天讓你死個明白。老子是大內侍衛,別說抓你個管家,就是殺上個把六品官,也沒人敢辦你家爺!」
我的話是對著管家說的,可是聽在獄卒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剛才還在猶猶豫豫的獄卒立刻往牢房外面跑了出去,沒多大會功夫,就端回來一個炭火熊熊的火盆。
「小陳大人,外面的張大人說了,稀……咳咳……黃金那個東西太噁心,不讓小的們弄。」
「湊合著用吧!」我伸手從火盆拽出一根燒得通紅的烙鐵,一步步走到萬管家門前:「想吃小菜是吧?我給你弄個下酒名菜,先燒哪個地方好呢?」
「你……你不能……少爺救命啊!」嚇得語無倫次的萬中,猛地看見了牢房外面的萬公子。頓時一骨碌爬了起來,繞過我連哭帶喊地往萬公子那邊爬了過去:「少爺,救命啊!救命啊!你一定要相信老奴,一定要……」
我也不阻攔,就那麼看著他萬中像狗一樣爬過去求救。
萬中說到底還是看著萬公子長大的萬家老人兒,這麼苦苦哀求,萬公子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那個……幾位大人,你們看……能不能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兒上通融一下?」
「閉嘴!」
萬公子話沒說完,溪月已經出其不意的把火銃塞進了他的嘴裡,眼帶殺機地冷聲道:「你再敢多說一句,我讓你再也說不了話。」
萬公子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咬著槍管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萬中看見這種情景,才算是徹底相信了大內侍衛殺官如殺狗的傳聞,萬公子好歹也是伯爵嫡子,就算不是官,也能混個縣男的爵位,縣太爺見了他也得給幾分面子,可對方卻因為一言不合,把火銃塞進了他嘴裡:「這……這……簡直沒有王法啦!」
「現在老子就是王法!」我蹲在地上一手掐住萬中的脖子,一手拿著烙鐵往萬中的眼睛上壓了過去:「都說這烙鐵燙眼睛上,能把眼珠子燙得直冒泡,老子還真沒看過這種熱鬧,今兒個得好好見識一把。」
「別……別……」萬中想閉眼睛,我卻騰出一隻手來扒開了他的眼皮。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紅通通的烙鐵一點一點地往自己眼睛上按了下來。
像是火一樣的熱氣,隔著幾寸遠的距離就已經烤在了他眼睛上,眼皮,眼眶像是被火燎著一樣刺痛難當,眼珠子更像是被針扎過一樣疼得鑽心,要是烙鐵再近點,或者乾脆按在眼睛上,他肯定得活活疼死。
就在烙鐵離他眼睛還有三寸的時候,萬中終於崩潰了,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大人饒命,饒命啊!我招,我招……你問什麼我全說!」
「這不就完了嘛!」我把烙鐵扔到一邊,提著萬中的衣領把他弄到了椅子上:「給他倒口水,讓他定定神兒。溪月,把槍收了吧!嚇壞了萬公子就不好交代了。」
萬中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陳大人,我剛才說的全是真話,我家老爺不在府里,遇上大事兒還是老爺在做主。他平時用一隻黑貓跟夫人聯繫,有什麼事情都是用手信。」
「黑貓?」我回頭看了看萬公子。
後者點頭道:「我家確實有隻黑貓,是我娘養的,平時誰都不讓碰。連貼身丫鬟都不行。」
我點了點頭,又向萬中問道:「他們多長時間聯繫一次?」
「不一定!」萬中搖頭道:「只有遇上大事兒,才有聯繫,平時那隻黑貓很少出去。知道這件事兒的,全家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夫人,一個是我。就連少爺都不知道。」
萬中繼續說道:「這回讓小姐回去的事情,老爺先是通知了夫人。夫人大概是不肯,黑貓第二次回來的時候,就直接找到了我,還帶回了老爺的令牌。」
萬中說完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條雙手遞給了我,上面寫著:「速接巧巧回府,任何人阻攔家法從事!」
紙條上的筆跡透紙三分,看樣子寫字的人情緒十分激動。
我把字條遞給了萬公子,後者看了一會才低聲道:「是我爹的筆跡。」
這時,又有衙役匆匆趕了過來:「老爺,萬夫人來了,說是來要人。」
我聽完無奈地擺了擺手:「算了,讓她帶人走吧!」
溪月立刻反駁道:「不行,現在讓她回去,就等於讓她送死,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難道我不知道麼?」我無奈搖頭道:「現在是人家親娘過來要人,萬巧巧又不是朝廷欽犯,我們憑什麼強行扣人吶?」
溪月急了:「你就不會給萬巧巧扣個罪名,強行關押她一天麼?只要再過一天,就過了鬼神索命的最後期限了。」
「如果真那麼簡單就好了!」我煩躁道:「就算萬夫人不來,我們也不可能再強行扣壓萬巧巧一天。今天,這種換人的把戲只能耍一次,下一回就不好用了。我敢保證,今晚我們不放人,明天一早封爵縣就會出現民變。」
溪月步步緊逼地道:「你是大內侍衛,同時有權調動三營兵馬,就不能強行彈壓麼?」
我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調兵彈壓民變的後果不是我們能承受得起的。朝廷不會聽我們解釋,御史言官也不會聽我們解釋,更不會去惋惜無辜,他們能看到的,只有官違民意造成的民變,只有強行彈壓造成的傷亡。一旦有人煽風點火,不止我們幾個,只怕連封爵縣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得跟著人頭落地。」
溪月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了陳永秀:「陳大人,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見陳永秀無奈地搖了搖頭,溪月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嘆息了一聲道:「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