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道:「現在還不是解決他們的時候,我們得先到吳老家裡一趟。」
「給張凌毓打電話,讓她到吳老那裡跟我們會合。」
葉開不解道:「你這麼著急去見那老頭幹嘛?」
我回答道:「你還記得劉德勇昨晚說的那幾句話吧?他說,神隱會留在白山術道上最大的叛徒頭子莊遼,是吳老的外甥。」
「如果,真是那樣,我們怕是有麻煩了。」
葉開將信將疑地說道:「你想多了的吧?像吳老那樣老一輩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剛正不阿,不會幹出徇私枉法的事來。」
我搖頭道:「我倒不是擔心吳老徇私枉法,我是怕他受人蒙蔽。」
「當兩個人同時跟你說一件事的時候,你肯定會選擇先相信跟自己最親近的那個人,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不會免俗。」
「莊遼能在白山術道上混出名堂,絕不是等閒之輩,我怕他還有後手。」
葉開不以為然地說道:「就算他有後手又能怎麼樣?老鬼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還能吃虧了不成?」
「希望吧!」我對這件事並沒抱有太大的信心。
等我們趕到吳老住處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張凌毓,韓老鬼,張道凡,楚紫煙已經在那裡等了我們好一會兒,韓老鬼與吳老相談甚歡,大有幾分相見恨晚的意思。
別看韓老鬼平時一副生人勿進的臉子,但是他真要是拍誰馬屁,那人准能被他拍得暈頭轉向。只不過,平時沒有值得他去拍馬屁的人罷了!
韓老鬼到底是伺候過皇上的人,按他的話說,「伴君如伴虎」那都是沒本事的人才說的話,有本事的人,就算給他邊上放頭真老虎,他也能把老虎捋舒坦了。
吳老看見我之後很是高興:「小陳,快坐!韓老哥說你們一晚上就能把事情解決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三一九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我拿過禁魂袋道:「吳老,不介意見見已經死了的人吧?」
吳老哈哈笑道:「我可是扛過槍,打過仗的人。年輕的時候面對面拿著槍跟南越小崽子摟過火,死人見得多了去了。不過,鬼魂我還真沒見過。」
「我今天也跟著你這兒開開眼。」
我讓葉開布置了一個法陣,拉上了窗簾,才把王賢平從禁魂袋裡放了出來,一陣陰風過後,王賢平就在客廳里顯出了形影。
吳老先是錯愕了一下才問道:「你是院長叔叔?」
吳老身後的小東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手一直按著槍柄,隨時都能拔槍。
王賢平看向吳老:「你是小吳?我……我沒臉見你啊!」
我沉聲道:「王賢平,事到如今你就別扯那些什麼後不後悔了。把當年的事情仔細說說。」
王賢平哭訴當年自己如何被騙的時候,我悄悄向張凌毓傳音道:「莊遼是怎麼回事兒?」
張凌毓回應道:「莊遼並不是術道中人,據我們調查的結果,莊遼篤信風水秘術,但其本身並不是術士。他的身份是白山省排名前十莊氏集團董事長,身價不菲。」
「莊遼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是賽孟嘗,及時雨一類的人物。為人豪爽,仗義疏財。結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其中大半是術道高手。」
「這樣說吧!白山術道,武林人士大多數受過他的恩惠。如果,他說一句話,會比劉德勇發英雄帖還管用。」
我聽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面子和人脈其實也是江湖實力的一部分,有些人本身雖然實力不強,卻能一呼百應,這樣的人往往比絕世高手更難對付。因為,你永遠猜不透他能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對手?
我再次傳音道:「吳老對他這個外甥怎麼樣?」
張凌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吳老只有一個獨生女,他對自己這個外甥,可以說視如己出。但是,管教得也極為嚴格,大有幾分嚴師的意思。」
「吳老對莊遼結交江湖中人的事情,頗有幾分微詞。但是,也沒過多阻止。」
我點頭道:「我明白了。」
「我們手裡掌握了多少莊遼勾結神隱會的證據?」
張凌毓道:「現在幾乎是沒有證據!除非,我們敢把莊遼抓起審訊。但是這樣做牽扯太大,不用吳老出面,就會有其他人找上門來。三局未必能頂得住壓力。」
昨晚,韓老鬼沒顧劉德勇的死活,也正是因為劉德勇他們幾個師兄弟除了能提供一些口供之外,並沒實質性的證據。
想要扳倒莊遼這樣的人物,僅憑這點遠遠不夠。
我正在跟張凌毓傳音交流的時候,王賢平已經把該說的話,全都說完了。
吳老聽完沉默了半晌才對一心求死的王賢平說道:「王院長,你的事情並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還是交給小陳他們去解決吧!」
「小陳,你就按術道上的規矩辦,不用顧慮什麼?」
我把王賢平的鬼魂收回禁魂袋之後,吳老才說道:「小東,你去安排一下,把三一九醫院的人給接回來,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小東點頭之後快步離去,吳老的心情卻顯得十分低落。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起身告辭的工夫,小東又快步走了回來,在吳老耳邊說了幾句,吳老順勢看向了韓老鬼。後者哈哈一笑道:「吳老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你身邊那位小朋友修為雖然還不錯,他的話卻瞞不過我的耳朵。」
吳老道:「老哥,不瞞你說。外面有不少人在等著你們。他們控告你殺人。」
「昨天晚上,你在護林站那裡做的那些事情,都被人給錄下來了。這件事,雖然有三局給你兜底,但是仍舊不太好辦。」
韓老鬼道:「我昨晚確實殺了人,還不止一個。」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上去捂韓老鬼的嘴:你就不會死不承認嗎?
可我轉念一想,才覺得韓老鬼會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殺人,肯定另有用意。
韓老鬼慢悠悠地說道:「不過嘛!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在我看來,叛國之徒,理應當斬。」
我本來以為吳老會當場發火,沒想到,對方竟然點頭道:「韓老哥的話,我認可。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果,那些人真的涉嫌叛國,我敢保證不會有人動你分毫。不過……」
吳老話鋒一轉道:「在事實調查清楚之前,還得委屈老哥跟外面的人走一趟,當然,還有張道凡也得一起。」
韓老鬼笑道:「行,別人的面子我不給,老弟的面子,我一定會給。」
「如果,不是看在老弟的面子上,外面那十二個人怕是連我衣角都碰不著。」
韓老鬼說著話,把拂塵拿了出來:「老弟,這把拂塵是我的隨身兵器,在我家傳了七代。器在人在,器毀人亡。我不放心把這件東西交給別人,就交給老弟替我保管吧?」
吳老雖然不懂兵器,但是打眼也能看出那把拂塵並非凡品,趕緊說道:「老哥,你這家傳的寶貝太貴重了,還是交給小陳保存吧!」
韓老鬼搖頭道:「陳九,葉開他們馬上要上白山跟人拼命。他們也用不上這把拂塵,交給他們反倒是容易給我弄丟了。還是交給老弟,我更放心。」
我心裡暗道了一聲:「老鬼厲害!這手感情牌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為大義一怒拔刀,輕生死鏟奸除惡;江湖一面,生死相托,江湖好漢的義氣豪情正好對上了軍中豪傑的千金一諾,吳老能不跟韓老鬼惺惺相惜?
尤其是韓老鬼最後那句話:小九和葉開還要上山跟人拼命,才最能打動吳老這樣的鐵血老兵。他們看過太多含淚將子女送上戰場,卻只能迎回一紙通知,甚至連想見到骨灰都是一種奢望的事情。
韓老鬼那一頭白髮,淡淡微笑,是不是足夠讓吳老想起當年。
吳老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接過了韓老鬼手中的拂塵:「老哥,我跟你保證。器在人在,器丟人亡。」
「好!等我回來,一定跟老弟痛飲三杯!」韓老鬼長笑之間,大步離去,白衣如雪,銀髮如霜的背影讓人久久不能自已。
吳老親自把韓老鬼和張道凡送到了看守所,我卻和張凌毓趕回了楚紫煙的農家院。
葉開上車頭一句話就是:「狐狸,你說老鬼不會有事兒吧?」
我笑道:「就老鬼臨走那番把戲,吳老要是讓他有事就是怪事。放心吧!他肯定沒事兒。」
「再說,莊遼他們用官方玩的這一手,目的就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最大限度拆分我們的人手。」
「韓老鬼和張道凡的實力,他們已經領教過了。莊遼把他們扣住,就等於壓住半間堂一半的實力,也等於打掉了我們的後院。」
「嗯!」我眯著眼睛道:「我覺得,他們下一步是要對付三局。等把我們的人手全都拆分完了,他們也該正式動手了。」
「凌毓,如果他們真出了招,你就抽走三局精銳去應對神隱會。這邊有我和葉開在,能應付過來。」
張凌毓只是點頭,沒有說話。